建昭四年冬,我进冷宫的第三年。冷宫向来是宫里最冷的地方,特别是冬天,冷意泛过脊骨,我盖着又冷又硬的被子,炭火早熄了。
那秀女到底是好运,三年来一直都待在更衣的位置上,不曾有一次踏出宫门,鲜少见到陛下,陛下也一下子变得清心寡欲起来,勤政爱民几乎夜夜独寝,少有几次召见那秀女还都将她赶走了。
“咳咳咳咳咳咳,”喉咙一阵痒意,我忍不住咳了起来。“娘娘,我去太医院为您请为太医来吧。”“不……”不用,你请不来的,婢女却不听我拒绝,直接往太医院的方向走了。
过去了很长时间,也有可能没多久,太冷了,冷到时间都变得漫长起来了。
婢女回来了,身后却跟了位从未见过的男子,白发异瞳,生得倒是十分好看。
“在下太医令之子,容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颜色,像雪。
我歪了歪头,眼神带上了点疑惑,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他在我手腕上铺上锦帕细细为我诊脉。
他生得真好看。
像邻家候府养的那只异域的猫儿,通体雪白,两只眼睛生得颜色不一样,幼时姐姐知我喜欢,曾帮我讨要过,却被那候府的千金打了一巴掌,从那时起我开始护着姐姐,同姐姐形影不离。
“并无大碍,待在下开个药方,连服三日即可。”言罢他起了身,“小主心头顾虑在下明白,便先告退了,让您的宫女跟在下去一趟太医院便是。”不等我说什么,容予便离开了,婢女向我告退,“主子,奴婢去了。”
我的顾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冷,是了,我和他相见怎能在冷宫这种地方?
陛下还活着,我要让他放我出去。
这实在轻易得很,我让婢女传消息给父亲,父亲替我打点好了奉天楼掌祀匀褚,他谎称天有吉象,陛下应该大赦天下,赦的人自然包括被关了三年的废后——也就是我。
我被陛下下令从冷宫抬了出来,以更衣之仪。
一顶小轿,一个婢女,一处偏殿。
刚整顿好,那秀女便来求见我。
我准备听那秀女如何奚落我,日后好一一报复,她却一见我便跪下了,“我知道我斗不过娘娘,只求娘娘能放过我,我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我打量着她,一副清冷模样,眸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求饶之色,“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付莺,家父付清文,八品文官,今……”
“付莺……我如今不过一个更衣,怎能被称娘娘?”
她眼睛一亮,“姐姐。”
“不许叫我姐姐,”我捏着她的下巴,我的姐妹只有魏锦书,付莺没资格叫我姐姐。
“那……那……”
“那什么?叫我锦婳便是了,我问你,你可真正侍寝过?”
“不曾,”她脸上带着些怨气,“只要敬事房将我抬去陛下寝宫,陛下便会大怒,时间久了,陛下越发厌烦我,娘娘……锦婳若再不出来,我担心陛下就要贬我去冷宫了。”
我松开手,“日后,你要是敢真侍寝,”我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我就杀了你。”
她一哆嗦,“不,不敢。”
——
疯批小魏出冷宫了,准备屠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