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墙角沉默了片刻,听着金苓伴随着抽泣声说着话。我抓住她的手,轻笑道:“好了,金苓。”
“我都懂了,我不怪他。”
“但是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不要有人告诉金将军。”
金苓很诧异我的转变,但更多的是惊喜。她认真打量了我片刻,捏着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弯眸笑起来:“嗯,一定不告诉他。”
“他也是为天下人着想,我不能怪他。”我站起身来,这才发觉在地上坐久了,腿也有些发酸,“我体谅他。”
“太好了,太好了!”金苓高兴地扶着我的肩膀,还闪着泪花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就知道,尉迟姑娘是想得通的,所以才敢枉自把真相告诉她。
毕竟一直瞒着她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早点告诉她,伤心一段时间后,应该就好了的。
现在看,果不其然。
“等一下。”正要走到门口时,我止步停下来,指了指墙上那副画卷,看向身边的两个侍卫,“帮我把它取下来。”
“这……”侍卫犯了难。
将军房间里的东西,他们两个小厮怎么也不敢乱动。
“无碍,取下来吧。”金苓吩咐道。
于是一个侍卫毕恭毕敬地将画卷取下来递到了我手上。我又认真地看了一眼画卷,将它卷起来,带回了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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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夜怎么想的要喝酒?”
金璃瞳看着眼前拂袖倒着酒的少女,眉眼温柔地问道。
少女穿素白衣裳,发髻上簪了一对蝴蝶流苏。神色平静,一双杏眸澄澈干净如初见。
琉璃盏里的烛光轻晃,照在她身上,一眼看过去,美人尤美。
“就是想喝了。怎么,金将军不领情就算了。”
我有点生气地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自己又端起另一杯酒,抿了一口。
“金璃瞳,我问你,北凉是不是亡了?”我巧笑着晃着酒杯,微微偏着头,如同往常打趣道一般地看向金璃瞳。
后者却紧张得手一颤,酒杯颠簸了下,险些倾倒在了地上。
“你开什么玩笑呢?”金璃瞳认真观察了面前的少女片刻,终于如释重负,恢复了含笑温柔的眉眼,“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冷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倾倒了一杯。我看向他笑道:“我没醉,金将军才醉了,愣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金璃瞳察觉到了不对劲,约摸猜出我已经知道北凉亡朝的事实了,我在他眸中第一次看到了惊恐这种神色:“你知道了?”
他焦急起来:“文茜,你要明白,那是天意,那是人心所向啊,你也说过,那帝王确实该死啊。”
“就算我不杀他,也会涌上无数人来取他性命的!”
我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有了些醉意,恍恍惚惚地问道:“将军你怎么不喝酒呀?”
金璃瞳还在愣神。
我拂袖将整张酒桌一并掀翻了,酒杯碗盏破碎在地。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腿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我抬眸看向他,神色大约是此生最为凶狠的时候,大声质问他:“那你告诉我,那些普通的宫人宫女、我们尉迟家族、那些没有做过坏事的皇室……他们有什么错?!”
金璃瞳说不出话来,只神色惶恐不安地来扶我。
我心口疼痛得厉害,一时竟分不出是那毒药的药效还是经历了这些事所致。
是的,我在酒里下了那个陌生男人给我的那瓶毒药。
有温热的液体自嘴角流出,我闭了眼,听见金璃瞳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再逐渐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了我娘亲含笑地将我抱入怀中,她轻声细语道:
“阿肆不怕,娘亲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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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三还有一篇番外,噩梦边缘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