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云深几道(1)
这天下自被开辟至今日,也算相当太平的,然而总是要闹些不太平,才好让故事演绎下去。正如本书闲来无事,得空呻吟。
西西河边的野草正有半人高了,而小溪被草给挤窄了,几只小羊沿着河岸饮水,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风吹草低见牛羊,同时出现有一条翩飞着的红色绸缎,以及不着调的歌声。今日天气很好,天空中的白云就像草原上的羊儿一样多,云朵自由的驰骋在碧蓝的天空上,云层之间,不时传来铃铛的脆响,厉思思牵着那长长的红色绸缎迎风奔跑着,或是围着一只白色的小羊转一个圈,而当红绸飘过羊群,忽然就遇见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厉思思停下了脚步,而脚踝上系着的铃铛,仍然兀自的响着,她用手牵着的红绸绕过白衣翩跹飘荡。只见那少年轻启双唇,微笑着问道:“姑娘可知这里哪有寄宿之处?”——是中原人,那少年背着书箱,一副斯文的模样,讲起话来也是轻声轻气的,像是读过不少书的老成,而历思思怔了一下,回神后才忙回答道:“寄宿的地方?有的,我姑姑家就是!”
“那可否烦请姑娘领路?”
厉思思方想到了什么,又警惕起来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只有小生一人”那少年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又微笑起来,开口答道。
“那好,请随我来。”厉思思不知向何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卷起红绸,走到那个少年跟前,为他带路,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姑娘的话,小生名叫阿清。”那阿清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厉思思,看她一身装束,觉得她是某大户人家的孩子,又听她的中原口音,细想觉得她是中原驻边的某大家族的小姐也说不定,毕竟在她身后还藏着十几个身手矫健的高手来保护她,故而不敢怠慢。
“我叫厉思思,今天是我举行及笄礼的日子,这红绸是我姑姑从中原带给我的。”
“方才姑娘牵着着红绸,甚是好看。”阿清客套的称赞道,心里想着,若是那位天才兵人如今还在世的话,也正好是15岁的光景了吧……
一时无话,厉思思在前面大步的走着,而阿清紧紧的跟在后面,厉思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东拉西扯的与阿清搭话,说这天气,这草原,这牛羊,这小虫子……但唯独不问的就是阿清的身份以及他一个书生来草原干什么。
他们走了两个时辰,厉思思都有些累了,回头看那背着沉沉书箱的阿清,额头上已全是汗珠,但他仍紧紧的跟在厉思思身后,耐心听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太阳离草原的地平线只剩一根手指头宽的距离了,橙红色的光照在草场上,淡淡的金色,轻轻的风吹着,很好看,夕阳西下,回家的羊群身上白色的毛,被印照的金灿灿的,一簇一丛拥在一起,像是浪花而又十分轻柔,厉思思停下脚步,而铃铛仍在响着,她站定,回头对阿清说:“好,我们往回走吧,我姑姑家其实在这边的反方向。”
阿清有点惊讶,但语气却很平淡“姑娘愿意相信小生不是坏人了?”
“哎呀,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嘛!”厉思思尴尬的笑了笑,她没想到自己的小技俩竟那么容易的被看破了,而对方竟然全然没有生气。
“只是这日暮将近,再走下去,恐怕……”
“你当我笨啊!”厉思思指着那边几家零星的灯火说,“去那边借两匹马不就行了!不过你一个小书生,会不会骑马呀?”
阿清对厉思思笑了笑,回答说“自然是会的!”
于是厉思思朝她的卡达伯伯家借了两匹枣红色的马,起身上马,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只见阿清理了理背上的书箱,一个飞身跨上骏马,又轻踢了下马的肚子,马就飞奔起来,如同与阿清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一般,厉思思觉得不可思议,也不肯落后,于是紧紧握住缰绳,她的马也飞跑起来,直到跑到阿清的前面。
等到回到厉思思的姑姑家时,已是酉时了,草原上星光升起,萤火虫也在这暮春之时早早的降临,相比中原,不知如梦似幻了多少倍。
“姑姑——”李思思没得马停下就松开缰绳,跳了下去,跑到一位端着大盘碗筷的中原女人面前,而旁边的一位前凉男人微笑的拍了拍马背,将马拉入马厮系好,又向槽枥中补了点草料,阿清也下了马,上前向那二人鞠躬问好,大致了解情况后,二人便热情的将其邀请入客栈,又为他安排了一间客房,阿清看见店内的招牌上写着 安宁客栈,又听到男人用前凉口音唤女人安宁,所以厉思思的那位姑姑应该是叫厉安宁了,“厉安宁。”阿清疑心在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但这一家似乎只是普通人家,只因客栈经营有方,阔绰了些罢了,于是阿清便安心的住了下来,毕竟赶了一天的路,他也有些累了。
翌日,阿清起的很早,因为他必须先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早晨的草原雾气正浓,随着脚步的节奏,滴滴摇落的露水一下子便湿了阿清的衣襟与鞋袜,阿清觉得这里空气很清新,却又打了一个喷嚏,虽是暮春,但没想到草原清晨的寒气这么重,不对!这似乎不是天然的寒气,阿清警惕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远方一个人影在草地之中窜动,而那人周围的草却又纹丝不动,似乎是被冻住了,寒气是从那人那里传来的!阿清悄悄靠近,发现那人正是厉思思,没想到昨日看起来那么自由散漫的姑娘,竟会早起练功,而且那功法看上去很是强势。
厉思思注意到了阿清却没有停止练功,反而更加努力的展现她所学到的种种功法,一样赛一样的出神入化。片刻后,厉思思终于停了下来,收势,微笑的看着阿清。
“姑娘的功力很是高超,实在是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阿清知道厉思思后来的那番表现实属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夸赞,他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这些都是我师父教我的,我师父要比我厉害的多。”说到这里,厉思思很是自豪。
“敢问姑娘师从哪位仙尊?”
“师父的姓名和身份我都是不知道的,而且师父已经仙去很久了……”说到这里,厉思思却很是伤心自责。
片刻无话,“小书生,我带你去为我师傅上柱香吧!”厉思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书生是值得信赖的。
“还望姑娘带路,小生也很想去参拜一下前辈的英陵。”
就在厉思思练功的不远处,有一方装饰的很好却又很不起眼的墓地。碑上赫然撰写着“严父大人之墓”
里思思望着阿清迷惑的样子,解释道:“师父并非我的亲生父亲,而听我叫他一声爹爹正是他临终前的最后心愿,师父对我很好,我又没有父亲,于是发自内心的,我就当他是我的亲爹爹了。”
“姑娘如此重情重义,前辈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欣慰的。”
此刻,阿清心里已是疑云四起了,这位姑娘的师傅墓地旁萦绕的气息,并非哪一个冰属性家族的力量,反倒有专营机巧的厉家军的气息,但厉思思师出他那里,且把冰法练得出神入化,说明这位前辈分明就是一位练冰的高手呀,而他的墓旁甚至有与冰相克的火雀的气息,根本没有任何冰属性神兽经过此地的味道。“书中所学的那些,难道是错误的?这世上还有多少我没有见识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