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晚宁怔了，他蹙紧眉头正待说什么 ，心口却在这时莫名感到绞痛 ，沉沉的压抑也在此刻朝楚晚宁的脏肺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像被人生生掐住喉咙 ，呼吸不能……为了不表现出异常 ，楚晚宁忍着痛楚，眉头皱的更深，两排隐在嘴里的银牙发狠的咬着 。
薛正雍目光扫过楚晚宁，脸上的担忧不显而露，虽说众长老里，他最不必担心的就是玉衡，可这几日的楚晚宁像失了魂……就比如前两日，刚进丹心殿，那人便立于殿前，似是等他多时了，他走近后，那人的一句话让他愣了——“尊主，你可知鬼界的结界是何人修补好的？ ”
半晌以为楚晚宁是在开玩笑，薛正雍抬手拿起手中的合扇往那人肩上一拍，笑到:“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此事一向由你负责，除了你还能有第二人？ ”
……
思绪拉回现实 ，薛正雍将目光放到楚晚宁身上 ，动了动嘴，道:“玉衡啊！不然还是让贪狼过来一趟吧 ……”
“不必”楚晚宁嗓音略哑，面上依旧淡淡，他朝薛正雍拱了手 :“多谢尊主忧心 ，我无事”顿了顿:“墨燃之事我既己知晓，便先告辞了 。”
知道劝不动他，薛正雍只好无奈摆手道 :“去吧!”
薛蒙望着楚晚宁离开的背影，眉头蹙了蹙，心里有些愤愤 :“师尊这样怎像无事 ？”
……
一出丹心殿，楚晚宁的步子便有些虚浮，他嘴唇渐白，额上冷汗涔涔，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升龙符，指尖滴血，点于龙鳞之上 ，一只小纸龙忽的从画面上活了过来，腾空而起，翻了好几个筋斗 ，继而绕着楚晚宁转来转去 ，懒洋洋道:“楚晚宁，又有什么事要求本座啊？”
楚晚宁略微费劲的回答道:“载我回红莲水榭 ”
小纸龙惊大了眼睛，想他堂堂开天辟地鸿蒙初始的第一真君衔烛之龙，怎可做那骡马驴子的活儿 。作势就要拒绝，那挂在嘴边准备拒绝的话在对上楚晚宁苍白的脸色后 拐了弯:“上来!”
楚晚宁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很少见，不!应该说是根本没见过 。
小纸龙晃晃尾巴，没有扑通过火，神识留意着楚晚宁，问道:“喂 ! 楚晚宁，你怎么回事儿？本座才几月不见你，你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不知……”
“什么？”
“不知 !”楚晚宁抓紧胸前的衣衫，光滑的白色丝绸被他攥得皱皱的，心口的绞痛 依旧在持续，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怪的是，这痛感他并不知为何出现，何时停止 ……
半空的空气不比低地，尤其骑乘在烛龙身上，略微颠簸 。楚晚宁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更加难受了 ，他用自己发哑的嗓音对烛龙道:“……快些。”
见此状况，烛龙心下了然，加快了速度 。刚进入红莲水榭，他忙叫身上的楚晚宁:“到……”
“了”字还未从嘴里吐出，烛龙便化为一缕青烟，飘进升龙符里 。楚晚宁自半空跌下 ，好巧不巧落入莲花池内，池水蓦地涌进 口鼻，呛入肺腑。
难过感盖过了下意识的自救行为，楚晚宁竟任由自己向池底沉去。升龙符闪了闪，他稍微拉回了 意识，施法将自己捞上岸 ，捂着胸口，发狠地咳着。
睫上沾上池水，像蝴蝶翅膀般簌簌抖动 。
遽然间，一幕幕模糊的画面在楚晚宁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匆匆闪过，有一画面被定格了，他费力散着神识，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可不管怎样，那画面始终是不清晰的。
他隐约看见有两个人 ，一人一袭帝王服背贴龙榻之上，另一人身着白衣骑于那人腿间……
没待看清，那绞痛感更加清晰了，一双凤目不知何时濡上了泪水 ，眼尾还吊着一抹淡绯的红 。
耳畔响着什么声音 ……
他听到一男子带着隐忍，带着绝望地哽着:
“……”
“若你还有一点良知…… ”
“就请你……不要再这么做。”
他听到那人哽咽，泣不成声:
“疼……”
玉衡仙尊很少哭，就算皮开肉绽 ，就算血肉模糊 ，就算身上的伤 溃烂化脓，他都不曾流一滴泪 。但就这短短的几句话 ，让他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 下流，双手捧住脸 ，那湿热感瞬间 沾了满手。
他兀自喃喃道:“疼……”
……
“墨燃……”
“墨燃，如果，还有一点点情分 ……还有一点点良知 ……”
“就请你 ……不要再这么做 ”
“墨燃……我受不住了”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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