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泽

我是展江渝，非常普通的女生。

　　我的邻居高金泽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小我两岁，校园生活外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或许是朋友吧。

　　高金泽是一个女孩，但我总觉得她是不是女孩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一直都是短发的模样，从外表看就是假小子。噢，可能这也不算重要的……她的性格恶劣，因为我算是她童年唯一一个玩伴，所以我清楚明白这一点。

　　高金泽很爱玩，她总是拉着我到各处去。幼儿园的时候她性格就表现出恶劣，她和人打架，她拉上我，我不敢和她一起打人，她骂我像鼻涕一样懦弱。虽然那时不知道懦弱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鼻涕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经常这样骂我，骂我没用、不会打架。我纳闷她明明比我年纪小，为什么就是能这样死死控住我呢？或许就是我太懦弱吧。

　　她打人从来没有人敢告发，每每当她打一个人，没几天后那个人就成了她的“手下”，能和她混得很好，朋友一般，先前的打骂没发生过一般。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畏惧，“大王您别生气”的模样。当然她懂得和适当的人怎么做，对于苦读书的人从来不招惹。我总觉得她很聪明，打人是在交朋友，只是方法有些异于常人罢了。

　　想不再和她往来不是一时念头，可偏偏她是我唯一能聊天的小孩，我的内向使我不敢社交。并且致命的是，她有两幅面孔，这在小学时候越来越明显。

　　虽然她时不时就和人发生矛盾打一架，把我当小跟班使唤，叫我帮忙放风，偷一点家长的钱，读三年级就谈恋爱（是其他小学的人五年级生，一周后就分手了），读四年级的时候开始抽烟，读五年级的时候喝酒（她觉得难喝于是之后都没再喝），要我陪她抽陪她喝，我被她从小欺负到大变成了个不会说“不”的人，只好赔笑着抽烟、喝酒……

　　但是她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毕业，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很难以置信，是吧？我据她同年级的“手下”，知道她在课余时间总是不学习，课本上没有笔记，但是上课非常认真，听课就会了。难以置信！！！我向父母痛斥她的恶劣，父母总是不信，因为她在大人面前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于是父母总是说：“多和金泽妹妹学学，她比你小两岁，成绩比你当时考得好得多，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高金泽可以一面当混混一面又当年级第一的，上了初中我才知道她完全就是人们所谓的“天才”，只是玩心大罢了。

　　她在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已经是八年级学生了。不知为何在她五年级之后就沉默了，很少再来找我，暑假开始后我就没见过她。我问她的同学，回答是她在学校总是看书、做题和睡觉三种状态，她的“手下”找她，被她一律拒绝。我很惊讶，这孩子是要努力学习了？

　　后来我知道，高金泽这个人，努力起来是惊人的。有多惊人？

　　那天我参加开学典礼，在九年级队伍，看着新生代表发言，老生代表发言，学校领导讲话……于我而言这些都是无趣的。“听说这届七年级换新校服了。”“不是吧，我看看……天哪，比我们的好看多了！颜色好鲜艳啊，设计好棒……”“为什么我不是今年读七年级？！”同学的对话我无法融入，升入初中起我就是个寡言的人。我只好移目，看着天空飞鸟，花坛草木，荷塘鱼跃，金泽冷眼，不属于同学的东西……金泽冷眼？看见她，我愣住了，她升入和我一个中学。想了想，好吧，这也不是奇怪事，她该是七年级学生了。

　　我看着高金泽，她在和我八年级的现在是九年级的班长说话。他们穿的衣服一样……噢，同样的校服。

　　同样的……校服？

　　我愣愣地立正在原地，旁人眼里我大概是个傻子模样。高金泽注意到了我，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明明隔着很远我却感到一种压迫。我想起儿时她对人的欺负，永远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我的身子是战栗的。

　　她是跳级，直接成为九年级学生，能参加中考了吗？

　　但是她曾经那样，“交朋友”啊。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死机般，世界一片空茫。

　　我朦胧间好似看见高金泽对着我笑了一下。

　　没由来的害怕，不知为什么，心脏被高高提起，空气不再流动，呼吸艰难。

　　这是什么？

　　她的笑有什么含义？

　　之后我知道，高金泽是一个有施虐倾向，高智商的人。我感到惊恐，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过后，披上了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