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海整个人瞬间慌了,他急忙唐晓翼走过去,但唐晓翼仿佛料到了他的动作,又往后撤了好几步。见此,江千海只好停住脚步。
“晓翼!”
这时唐晓翼已经将手放了下来,因为戴着帽子的缘故,只能让人隐约看到脸上的泪痕
戴日晞在一旁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这是怎么了?不至于吧???
江千海顿了顿,语气非常轻,他叹息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来找你呢。”
但唐晓翼似乎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看得江千海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是你说的啊……”
唐晓翼崩溃似的,但又无可奈何的,无比委屈的,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颤着说道。
“你自己说的啊,你说……”
“从今往后,不论我去了哪里,我遇到了什么,哪怕是人间蒸发了!还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你都不会再来找我。”
……
“咳咳……咳咳咳。”唐晓翼又猛的咳嗽起来,他用手捂着嘴整个人都蹲下了,似乎是难受的厉害。
江千海则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也未再言语,近十年前的记忆来势汹猛,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起来了。
在梦族跳崖的前一晚,他与晓翼发生了争执,那次的冲突前所未有的厉害,两方都很罕见的认真了。一场激辩无果后,就是在争执的最后,他,江千海,他用此生最愤怒的嗓音,说出了那些让人六月寒的话。
“我江千海!从今往后,不论你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哪怕是人间蒸发了!还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时的他气的厉害,也就没有关心身后传来的异响……
江千海耳鸣的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唐晓翼咳完,稍微缓了一会儿,又说:“当时,你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我本来不想让你离开的。”
还没说完,他又咳了好几声。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挣扎着艰难的站起来。
“但是,你走的太快了……”
“我留不住你。”
唐晓翼觉得天底下最可笑的人就是他也不为过了。这些年里的多少怨恨都因为一句“江千海找了自己近十年”而变得滑稽好笑。
他信了那句话,而且他信了也近十年。
没有人看到,在江千海对他说完那句话后他脸上的神情,他自己也忘了。
有可能其实唐晓翼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因为当时他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
别让江千海离开。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千海走得好快好快,似乎真如那句话里所说的,他永远都不会来找自己了。
最后他只是双膝跪在地上,头痛的像是要撕裂他的整个身体。
那时的江千海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这么久以来唐晓翼也梦到过江千海,醒来后继续被迫接受着现实,那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似乎分不清梦与现实般喃喃自语。
“为什么还记得他……?”
他终于拿起了刀,对准了自己。一个声音却又不知从何方传了出来。
“你不是要救他吗?”
“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面。
他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根弦突然断了。
那根弦似乎本来挺结实的,但唐晓翼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那以后自己似乎轻松了很多,他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如若当初那根弦没有断掉,他就算不死也早就疯了。
但是直到他与江千海重逢的那天,那根弦又出现了。
天色昏暗下来,等回过神来,血腥味充斥着唐晓翼的鼻腔,他眼睛上的旧疾又复发了。唐晓翼忽然就觉得很痛,非常痛。
痛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心上的那根弦。
他紧紧抓着心口,痛得快忘记了呼吸。
微风拂过,唐晓翼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似乎丝毫不介意他的血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他一下子怔住了。
“对不起。”
他听到江千海说。也不知是否是刚刚那阵风的缘故,唐晓翼只觉得鼻子酸的厉害,但他只是说:
“我没怪你。”
对方听到后似乎将他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这么傻啊……”
他又听到他说。
“为什么这么傻,偏偏就……信了这句话。”
“你会来找我的啊。”唐晓翼的脑海有些昏沉,他又莫名的这样说道。
“我会的,一定会!一直都会的……”江千海立即答道,他的声音也颤得厉害。
那根弦似乎又突然消失了。唐晓翼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又说了一句话,很小声,但江千海听到了。
他听到他说……
“我一直都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