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还真是炎热呢。”
刚刚才安置好行李的静流,此刻正躺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风扇工作带来的凉风习习,一边用手在一旁扇着风。
“真奇怪啊,明明是春天...”
从冰箱里拿出冷饮的时候也不忘附和几句:
“要喝饮料吗?”
从冰箱中拿出的冷饮还冒着白雾,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皮肤,舒缓了因空气的炎热而带来的不适感。
“哦,好啊。”
接过饮料时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看着我连忙缩回手的样子,她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佑树你真是的,明明我都已经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你就不用这么拘谨了。”
“那...静流你晚上睡哪啊?”
“你的父母不是要回来住吗?那我就住在你的房间啦。好啦,快准备下。”
边说着,放下汽水的她边把我推向房间...
“哎,这个是...”
“哦,我新写的小说的复印件,要看吗?”
雪白的稿件在阳光想铺开——字里行间,她的文笔好像又成熟了不少。正当我还沉醉于剧情中,意犹未尽地翻开下一篇时,目光却死死地粘在了上面:
“静流你还会写这种类型的...”
映入眼帘的工整字迹叙述着少女的缕缕情思,随着目光在一行行之间游走,脸颊上的温度也升高了好几度,如同被春日中纷繁的樱花染上了片片粉红。
“哎,怎么...等下,那个不许看!”
手上的稿纸在一瞬间被夺走,透过窗棂的暖阳将她的脸染得通红。死死地将稿纸护在怀中的她,像保护着珍贵的宝物一般。注意到了我投来的目光中带着的些许疑惑,她这才开口解释道:
“像佑树你这种年龄段的不适合阅读这些东西啦。来,这才是你该读的内容哦。”
说着,她便将另一沓稿纸放在我手中,然后又迅速地将拿走的那几张放进行李箱中,慌慌张张的动作反倒为眼前的她增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可爱。
“静流你喜欢喝什么呢?”
“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看,那瓶汽水都没有拧开。”
手指指向桌角的冷饮,瓶盖丝毫没有被拧开的迹象。
“肯定不是因为我不想喝,只是因为力气太小...”
撒谎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要到处乱瞟比较好哦...
“骗人的吧,上次比赛掰手腕静流你都赢我好几会了。”
“这个...”
好像看到了我一脸较真的神态,她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那...果然是咖啡比较合适呢。”
“街对面新开了一家咖啡店,要一起去吗?”
“既然都收拾好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
推开玻璃门,挂于门前的铃铛也随之叮当作响,吸引了柜台内店员的目光。脸上也换上了营业标志般的微笑:
“欢迎光临。”
她点了一杯摩卡,我拿了一瓶冷饮。两个人就这么靠着窗相对静坐。看着窗外一派生机。咖啡上方氤氲的蒸汽也消散于空气中,于阳光之下逐渐变得透明。
“佑树有听过鬼故事吗?”
“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讲呢,但是都没什么意思...”
“那要不要听听我的鬼故事啊?”
“这...等到晚上吧。”
表面上强装笑意,实际上背地里早已想起了小时候听完大人们讲的鬼故事,熄灯上床后,在一片黑暗中睁大眼睛,生怕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他们常讲的妖魔鬼怪出来。在这一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晚风浮动的窗帘在我的眼中如同白衣女鬼的长裙般,于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能希望握着饮料瓶的手和弯成弧度的嘴角没有颤抖吧。不过,为什么桌对面的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阴险了...
等到咖啡杯已经快见底了,我们才从座位上起身,迎着正午的刺眼阳光,肩并肩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回了家。
...
直到如墨般的黑漫过了天空,她笔尖下的世界才被我浏览了一遍。看着依旧伏案于书桌前的她,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么长的时间,她究竟都在干些什么呢?
轻步到她的身后,入目的是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是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她往床边瞟了一眼,见并没有我的身影后,又急忙转过头...
“哈喽。”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好吓人...”
“不知道待会讲的鬼故事和这个相比,哪个更吓人。”
群蚁排衙般的文字虽然一扫不能知道大概,但从她泛得通红的脸上,我似乎也能知晓答案。
“在写什么呢,静流?”
“一些你现在还不能看的东西...”
见我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的疑问,她开口解释道:
“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在一片静默中,她也找准时机,将桌上的稿件收拢,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好啦,快下去做饭啦,肚子都饿扁了。”
...
两名小孩在黑漆漆的房间中点起了蜡烛,摇曳的烛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随风一起摇摆不定。
窗外的气流将书桌上的稿纸卷起一角,树叶也随之发出窸窣声。
星辰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剩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倒显得更为阴森恐怖。
“把窗户关上吧...”
我站起身,关了窗户。晚风从尚未合紧的缝中呼啸而过,撩拨着我早已颤动不已的心弦。
“那...开始了哟。”
一桩桩悬疑的事件从她的嘴中吐露出,始作俑者无一例外都是游荡于荒郊的孤魂野鬼,时不时地在人们中的日常生活中显现的他们,被心中的执念所驱使,继续着他们的复仇。
直到两三个故事讲完,趁着静流喝水的空档,我才敢偷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钟上的塑料膜隐隐反射着卧室的墙壁,在秒针走动所发出的机械声的衬托下,竟也感觉时间也变得诡异起来。
“听说在十二点的时候照镜子,就可以看见死后的自己哦~”
静流瞟了一眼时钟,本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在语调的衬托下,更加令人发颤了。
“对了,在听鬼故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多注意一下后面,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
缓缓抬起手的她指着我的身后,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窗缝之间,气流的呼啸声越来越响,同时也仿佛在配合静流的言语般,自上而下地抚着露出的胳膊,不禁让我感觉一股电流从大脑直通脊髓,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唔,唔...”
回头看去,雪白的窗帘随风舞动,如同女鬼的长裙,带着它本不该有的丝丝寒意和神秘。
本想惊叫出声,嘴巴却被悄然靠近的静流捂住:
“小点声,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唔,唔...”
被捂住嘴的我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来回答。
直到那一缕清香散开,晚风也停止了作息,惊魂未定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转头看见静流一副“计谋得逞”,捂着嘴偷笑的神色,我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些许的埋怨:
“静流真爱吓唬人。”
“嘻嘻,佑树你不还是被我吓到了嘛。刚刚一脸慌张的表情,好好笑...还说什么‘鬼故事都没什么意思’。”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原话...”
再次望向床铺,柔和的月光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在经历了方才心情的风起云涌之后,平静下来的我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想法是那么可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存在...
“真的吗?桀桀...佑树刚刚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贴近耳边的幽幽女声和眼角瞥到的缕缕长发使我又一次慌张了起来,在连忙退开几步后,映入眼帘的是静流用手电筒的灯光映照着自己的脸庞做的鬼脸。在用手捂住嘴,强忍住惊叫和恐慌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在大脑尚未作出决断的那一刹那,一切自认为完全的心理准备都如同纸糊的城墙般一触即破。
“哈哈哈,佑树你又被吓到了。”
“真是的...”
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我抓住这个空闲时间,连忙爬上床,盖好被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心情平复下来。
“佑树看来还完全没有脱离恐惧呢,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啊?”
“才、才不会。”
“真的吗?声线都有一些颤抖了。呐,我说,会害怕就直说嘛。”
一边说着,她也一边趁机钻进了我的被窝。从身后偷偷将我的腰环住,在我的耳边吹着热气:
“今晚一起睡吧。”
“等下,不是说男女有别...不,不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就...”
“因为佑树你这一副很恐惧的样子,很可爱啊。呀,被窝也好温暖呢。”
环着腰的手臂好像又紧了些。
“但是这也太...”
“哎,不行吗?”
“也、也不是说不行啦...”
拂面的微风好像变得更清凉了一些,是因为自己脸红得发烫的缘故吗?
总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一夜,月白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