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

秦颂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拿出手机一看，嗬！十多通未接电话，署名“老顽童。”

秦颂回了过去，那边一接通就咋咋呼呼的说开了。“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老师我难得拉下面子请你帮个忙，还故意不接电话？”

“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秦颂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解着手术服，边走边说。

“你一个实习的，三天两头的有手术，你骗小孩还行，骗我就不行了，我跟你说啊……”

秦颂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连忙打断:“老师，你有事就快说吧，不然我挂了。”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那边应了几声，说道:“你来趟学校吧，我在办公室等你。”没等秦颂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秦颂无奈的收了手机，去办公室换了身衣服，路过分诊台，有小护士看见了他，连忙问:“秦哥，下班了？”秦颂点点头，然后就出门，骑上他那辆摩托，飞驰而去。

摩托的马达声在进入学校之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秦颂旁若无人的停好车子，摘下头盔，下了车进了楼，留下后面一群学生议论纷纷。

秦颂推开门的时候，文钧正捧着一杯茶老神在的嘬着。他大踏步的在办公桌前坐下，靠在椅背上不说话，就盯着文钧看。

文钧被盯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放下杯子，笑眯眯得说：“这几天我要去济南一趟，你帮我代几天课呗。”

秦颂看了一眼文钧，知道他去济南干什么。“我跟医院请个假。”秦颂拿出手机，他的师母葬在济南，文钧说过，她一直盼望着回去，却没想到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秦颂点点头，全是同意了。

“早就替你说了，要不然你就等着被骂吧！”文钧挥挥手，喝一口水。

“我到时候实习成绩不好，你负责。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秦颂有点想抽烟了，他摸摸口袋。

“不了，我过会儿直接去机场。”文钧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他又端起了茶杯，看见秦颂那根烟叼在嘴里，偏偏又不点上。

“你小子，一点样子都没有，是该找个女朋友管管你。”文钧说完，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今天有个学生过来报道，你接一下。”

“名字。”秦颂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小子，不应该先问是男是女嘛？你看看你，一点斗志都没有，我就纳闷了，我们学院女孩子那么多，就一个没看上？你不会……”文钧的眼神有点意味不明了，秦颂看了他一眼，冷笑。

“我好着呢。倒是老师你奇奇怪怪的，巴不得祸害人家姑娘，你说你还像个教授的样子吗？”

“怎么？在爱情面前，男女平等。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怕一会儿路上堵车。”说着，文钧站起来拎起包，秦颂还要送送，被文钧拦住。看着文钧的车离开，秦颂在办公桌前坐下，用电脑打游戏消遣时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秦颂喊了声“请进”。门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站在他对面，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手边。

秦颂游戏正在关键时刻，只是在电脑背后点点头，示意他放下东西就可以走了。

“那个教授……”秦颂的手一抖，“砰”得一声就game over了。他有点迟钝的眨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手边的资料。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的时候，秦颂彻底炸了。

“温暖！”秦颂突然站起来，实施的把温暖吓了一跳。她特意问过，文钧是这个专业最平易近人的教授了，怎么…突然变成秦颂了？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秦颂很少在温暖面前发脾气，他收敛了自己的怒气，但眼睛还是盯着温暖。

“没什么好解释的。”温暖有些慌了，她还没有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么突然，她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方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你告诉我，你一个学舞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颂攥着资料的手收紧，他在控制自己。

“我喜欢不可以吗？”温暖不甘示弱，仰着头看他。

秦颂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温暖。“你去舞蹈系报道，离这里不远，我可以送你过去。”

温暖却硬气的不接，斩钉截铁地说:“凭什么！我今天报定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你说的算的，师兄。”最后两个字被温暖说出来，带着嘲讽的意味。

“温暖！”秦颂觉得怒气在胸口胀疼，他又不忍心冲温暖发泄，只能憋着折磨自己，他咬牙切齿地说:“丫头，听话。这个专业不适合你。”

温暖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反应过来。秦颂走过去拉她的手，正要带她去舞蹈系报道。刚碰到，就被她一掌拍开。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只觉得自己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劲。秦颂的手没有收回，手背已经红了，还是执着的举着。

温暖盯着那只手，记忆翻涌而来，她鼻子一酸，倔强地撇开头，不肯妥协。

秦颂只是举着手站在她面前，紧撇的双唇能看得出来他内心的忐忑。他想，要是温暖真的不肯，大不了他扛着也要把她扛去舞蹈系。

一个倔强的不肯伸出手，一个固执的伸着手等待，哪一方都不肯罢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刚打算上前一步扛起温暖，掌心塞进了一只手，把他原本空洞的心一下子也塞满了。

秦颂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只手，温暖挣扎了一下，被秦颂握得更紧了。她撇撇嘴，任由他去了。

秦颂有些精神恍惚，他感觉不真实，虽然牵着温暖的手，多少有点小心翼翼。他终于想起重要的事，拉了一把温暖，想要好好的和她谈谈。

温暖猝不及防，被拉的脚步踉跄，撞进了秦颂的怀里。那一瞬间，熟悉的味道传来，自己那颗浮浮沉沉的心被温柔的包裹，拼命压抑的思念疯狂的涌出来。温暖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搂住秦颂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秦颂僵住了，他不知所措了。他知道她哭了，却想不到她为什么哭，。秦颂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她的脑袋，妥协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逼你了，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温暖还是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秦颂虽然不舍，还是把她从怀里挖出来。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更加心疼了。秦颂抽了几张餐巾纸，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丫头，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说，你这样……”我心疼啊！秦颂觉得说出来不太好，又吞了回去，接着说:“丫头，学医很苦很累，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听我的，好不好？”

“你一边说着不逼我，一边又不让我留在这里，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不让我选，为什么？”温暖委屈巴巴的拉住了秦颂的衣角，哭得更凶了。

秦颂耐心的替她擦眼泪，又劝她:“丫头，以你的水平和资历在舞蹈系能获得很多待遇和方便，而学医就代表你要重新开始。”秦颂又把温暖搂紧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样。“我舍不得。”

“当初因为你喜欢，我怂恿你去学舞蹈。每次看到你伤痕累累的样子，我都心疼得不得了。我知道你不怕吃苦受累，但是对不起……”

“这一次，我舍不得了。”

我不想看到你疲惫不堪的笑容，不想看到你受苦受累的样子。的确，想要超越自己，只能更努力，更会吃苦。

但是，我只想把你护在身边一辈子，就那样快乐地活着。

“秦颂，你只会说这种话骗我妥协。”怀里传来了温暖闷闷的声音，腰间的手却抱的更紧了。

秦颂叹了一口气，心底盘算自己的话为什么那么不可信。他拍拍温暖的背，问:“为什么哭？”

“想你了。”

秦颂想过很多回答，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他只当是温暖的报复，笑了笑，没说话。

“从你说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开始，就一直想着。”

秦颂又心疼了，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解释，只能问她:“那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想忘记你。”秦颂听了觉得难受，想拉开她，结果被温暖狠狠抱住。“但我没成功。回来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又完了。”

秦颂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他贪恋此刻的亲密，又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她，然后严肃地告诉她不应该这样，然后随她爱去哪个地方。

这样他们的羁绊就会彻底断掉，再无交集。

应该这样的，应该这样……吧？

秦颂觉得自己是不愿意的，是抗拒的。他想要多靠近温暖一点，多一点。他第一次那么害怕追随本心，即使遍体鳞伤了，也不想看到温暖受到一丝的伤害。

但是有的时候，喜欢可以忍一忍不要了，可是爱了，就是此生不渝。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辈子。

永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