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尽是一片荒芜,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力。飞鸟会在此地停留片刻,留下的只是令人寒颤的乌鸦;植物不在这里生根,留下的都是没有生机的枯草和死树。
这里被世界抛弃了吗?然而并没有。
一条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通向何方的铁路贯穿了这片荒土。远处,呜呜作响的汽笛声越来越近,打破了这一片死寂。汽笛声和车辙声响彻天际,惊扰到了这在枯树干中休息的乌鸦。鸦群振翅一飞,一边从嘴里发出悲愤交加的嚎叫,一边顺着火车行驶的方向越飞越远。
一个黑影站在一块高出十米的乱石堆上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身披一身黑色的风衣,头扣一顶身黑色牛仔帽,这身打扮使他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格外显得阴森。他将左腿踩在高一阶的石头上,左臂搭在腿上。他把帽檐压的很低,低着头,很看见其面庞,好像在静候着什么。
直到铁路的那端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这时男人才缓缓将头抬起,顺便扶正了稍偏的帽檐。一双金色的瞳孔在牛仔帽的阴影下泛着诡秘的光,一道疤痕如运河般横穿他的鼻梁。这人虽然看上去年龄不超过四十,但沧桑二字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不过,在西部生活过三年以上的人皮肤大抵都是如此。
那男人将嘴中含着的野草吐在地上,自喃地说到:“来活了。”随后便转身走下石堆,消失在了成群的巨型乱石之中。
火车车厢中的乘客们并不对于他们现在的出身之地的危险程度毫不知情。再往前走就到了甜水镇,这里的一切全被一个叫“哈多克”的地头蛇的掌握之中。
哈多克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他并不是什么能打的人,却是个活生生的阴险狡诈的资本家。因此,他手下有几十个为他卖命的镖客。哈多克曾为了自己的利益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但每次沾满鲜血的都不是他自己的手。
以为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士正准备在车相中享用自己的下午茶。可她刚想端起茶杯时突然感受到了阵阵猛烈的震动,茶杯的盖子与杯壁相互摩擦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火车明明开的很稳,可她也确实感受到了猛烈的震动,从其他乘客的反应中她确信自己的神经没有出现问题。
刹那马嘶与马蹄声如洪波穿过火车的车窗,奔涌进乘客的耳蜗。车窗外,几簇骑着马的幻影非一般穿梭上来。几匹马飞奔着,紧跟在车两旁,其速度之快几乎与火车平行。
以为贵妇向窗外张望,只见一个男人,右手扛着一把温彻斯特散弹枪,左手紧紧握着缰绳。那个男人用枪口顶了顶自己头上的牛仔帽,露出了面孔:一道穿过鼻梁的伤疤以及比黄金还耀眼的双瞳。
火车再次拉响汽笛,声音却盖不住奔涌的马蹄声。此时火车车厢内的乘客都早已坐立不安。他们都知道外面那伙人是干什么的,也知道这一代民风彪悍常常会出现劫匪,但从没想过会被自己碰到。
“他们只是来劫财的......只要我们把钱乖乖给他们......他们应该会放过我们的......”一位穿着礼服的绅士用浓烈的英国口音小声说出这句话。车厢内开始议论纷纷,人们的脸上无不带着惶恐与悲哀。
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提箱。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参与任何讨论。不论别人怎么做,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将手提包轻易交出去的。只有他知道,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有多么贵重,即便是把这辆车上所有的金银珠宝加起来的总和也无法与这箱子里的东西所媲美。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向下巴,打湿了茂密的胡须。那人的眼神离开手提箱,最后落在了他右侧的男孩身上。这位正熟睡的男孩是他六岁的儿子。他们父子二人本想安安稳稳带着丰厚的积蓄来西部生活的,没想到旅途中还出现了这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