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命定（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转折（二）

炭治郎的意识还有些混沌，现如今脱离了无惨，道也慢清醒起来。刚刚快要被吸进去时，他看到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垂死挣扎的无惨。无惨的手紧紧拽着他，想把他往最深层的黑暗里拽。

“你不想要永生吗？”无惨问着，牵强地勾起嘴角的笑，看起来很轻松的模样，但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出，炭治郎是他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大家的双手从紫藤花海里伸出，紧紧拉住他，他甚至可以分辨那些手究竟属于谁。

永生，一个能让人为之动容的事。不过只可惜，对于炭治郎来讲，这并不是个很好的诱饵。

眼皮昏沉意识涣散，他终于觉得累了，觉得自己该好好地休息休息。

“现在还不能睡，炭治郎。”

熟悉的声音从无惨的方向传过来，炭治郎困得睁不开眼，但却下意识往哪里转头，随即脸上感觉到了微凉的触感。

“等胜利了再睡，弥豆子还在等你。”那个声音说。

“马上就结束了……”

“你想阻止我？”无惨似乎与他发生了争执，但他的力量已经无济于事。那双手从他背后推着，顺着众人向上拉的力，将他推入紫藤花海，随后向下落去。

站在场外的北泽阳太急切地看着鬼舞辻无惨的方向，他自然看到了那把踉踉跄跄落地的刀。他认得这把刀，在前一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在细心擦拭，现如今却卷了刃，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阳太是个早熟的孩子，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他那年轻师傅的性命会与鬼王相连。当初进入无限城时，苍濑为了保留自己的能力，并没有服用药剂。阳太能预料到，离别的时刻悄然来临。他想跑过去，哪怕被无惨吸收掉也没有关系，但搭在他肩上的手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杏寿郎看着眼前的一切，屏息凝神。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但这个结果太过于壮烈了，它裹挟着千千万万的生命朝幸运的幸存者涌来时，带来的不再只有喜悦，更是窒息和庆幸。

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的出现宣告了这场为期一晚的漫长斗争的胜利。无惨还在挣扎着，把自己变成一个肉球，往角落里缩。可在触碰到阳光时，他还是如同抓不住的泡沫一般缓缓消散。原本庞大的身躯逐渐崩离，缓缓的，最后的阴影里出现一个人影。

束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裹挟着血肉模糊的躯体，暴露在初生的骄阳之下。

苍濑感受到了阳光的灼烧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大家喜极而泣的欢呼和相拥，看到了感叹和释然，看到了一群奔向他的身影，为首的那个，是他唯一的小徒弟。

与其说，阳太是他对小时候自己的投射，倒不如说，阳太是自己视如己出的亲人。亲眼看着这小家伙慢慢长大，从以前敏感懦弱的孩子长成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这辈子已经碰不得阳光了，索性，还有个小太阳一直在他身边。

苍濑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把朝他跑来的小太阳拥入怀中，可手指却在一点点消逝。手指，手掌，手臂，他只祈求最后一次能再帮孩子把泪水抹去，不过还好，他碰到了。

孩子的眼泪是温暖的，未来是光明的，消逝之前，他听到很多很多人在叫他的名字。多少觉得有些难过，他还没有与大家好好告别呢，可声带早已开始崩溃，只好朝大家勾起嘴角，做出无声的告别。

“对不起。”

细胞和组织在无休止的崩坏，原本清晰的轮廓也慢慢得消失殆尽。最后，阳太什么都没有抓住。

“再见。”

苍濑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祖母，她慈祥的站在那里，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伸出手，牵着他慢慢往前走。他跟着祖母哼着歌，走在田里的土路上。

好幸福呀。他想。

日子慢慢地，缓缓地，他轻声轻语地跟祖母说着他做的事，说他很努力的加入了鬼杀队，说他那两个师弟，说他自己超级勇敢，明明很害怕却对上了鬼王，甚至在他的手下活了下来。

祖母听着，还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米花糖递到他手里。

“我们家小苍濑是最勇敢的嘞，”祖母笑着说：“是祖母的乖宝贝嘞。”

苍濑回头看去，他离大家的哭声越来越远。停下脚步，望向那里。祖母也不再往前走，站在那安安静静等着他。

良久，苍濑才吐出一句：“走吧，祖母，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