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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孤山有狐

“骆大夫,小女擅舞,最近刚新编了一支舞,不知骆大夫能否赏脸瞧一瞧?”

太尉望着新上任的太傅大人。这位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升到了大夫,一路顺风顺水,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他可得趁着机会将他招致麾下。

这不他特意命女儿思羽排好了一只舞,聊完了公事正好看一看舞蹈。

骆玉舟做了几年官也知道些人情世故,不好推辞,便应允了。太尉一拍手,一群女子便团团簇簇的围了上来。

女子们身穿绯色裙衫,手里提着花灯,围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走了上来。太尉望见那女子有些诧异,刚想说什么,一阵香风吹来,知府打了个喷嚏便忘记要说什么了。

其余女子散开,提灯旋转而舞,始终围绕着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子。那白衣女子一垂手,便跳了起来。白色裙衫翻飞,脚尖一踮,整个人便如飞鸟一般飞跃,再落回到地面。

骆玉舟看到那女子翩翩而舞突然觉得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仔细看了看那白衣女子的容貌。是个极好看的姑娘,他们应该未曾见过,若是见过,这样的容貌,肯定会留下印象。那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

一舞毕,掌声响起。

伴舞的女子纷纷退下,只有那名白衣女子留了下来,向骆玉舟行了一礼。

“还不快向骆大夫行礼。这是小女思羽。”

“思羽见过大人。”

骆玉舟拱手还礼。

“听闻骆大夫尚未娶妻,我家小女也未曾婚配,不知骆大夫可愿做我这女儿的良人?”

骆玉舟忙垂手作揖:“下官哪里敢承大人如此厚爱。”

“诶,不必如此推辞。骆大夫年少有为,与我这女儿更是天造地设。”

“那下官多谢太尉大人。”

婚房内红烛盈盈,大红灯笼挂在外面,红通通的光照进屋子里,将屋子里也披上了红裳。供桌上堆满了花生和红枣。丫鬟婆子们将仪式进行完领了赏钱,纷纷退了下去。

骆玉舟用喜杆将思羽的红盖头轻轻挑下,看着她美丽的脸蛋,一时不知是少女娇羞的红晕还是被这烛光染上了一层红晕。

少女低低的唤他:“夫君。”

骆玉舟捧起她的脸蛋,吻了上去,唇舌交融。红帐一落,烛光也灭了,只听到哗啦啦解衣的声音。

嘴唇,锁骨,一路向下,骆玉舟伸手解开思羽腰间的带子,床下散落下二人褪下的衣衫。手掌抚摸着滑嫩皮肤,两个人慢慢贴近,渐贴渐近,思羽忍不住颤栗。

“夫君。”

一室旖旎。

思羽生性安静又乖巧听话,没有半点官家小姐的蛮横做派,骆玉舟婚后时常感叹自己能得娶如此娇妻,实在是幸事。

只是婚后骆玉舟的运气便渐渐差了起来,不像之前一样顺风顺水了。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棘手的事情,全派在他的手上了。

夜深了,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骆玉舟翻看着公文,时不时记下重要内容。思羽捧了茶盏,端到骆玉舟旁边,为骆玉舟披上了一件衣裳。

“夜深了,夫君还是早点休息,别累坏身子。”

“我知道了,等我看完这本便去睡下,夫人先去睡下吧。”

思羽垂下眼帘温柔道:“我陪着夫君。”

骆玉舟无奈的摸了摸思羽的头,不免有些心疼她。

人一旦开始走了霉运,那真是越来越倒霉。近日来骆玉舟接连不顺,连连出了好几个差错。一向被命运之神眷顾的他,似乎被下了咒,走了霉运。

这天竟因为衣装,莫名其妙被参了一本,惹得皇上不快,差点丢了乌纱帽。

这糟心的事情太多,骆玉舟不免想去算算命,或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思羽却劝骆玉舟有得必有失,官场上失去点也没什么。

骆玉舟思前想后了许久还是瞒着思羽找了个有名的算命先生替自己卜问凶吉。

“我最近似乎踩了霉运,不知该如何化解?”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了许久,眯着眼看骆玉舟的面相,然后一手掐算。

“这位大人面有阴郁,想来定是冲撞过什么神。大人命里带金,定是冲撞过财神。”

骆玉舟想了许久,突然想起那次赶考时,进过财神庙。

“是冲撞过。”

“这就对了,财神派了使者降灾,遇见那个使者,大人便走了霉运。”

“可有化解?”

“避之。”

“这使者可有标记?”

“大人回家后遇见的第一个身上有铜钱的人便是财神爷派的使者。避之化吉,若一意孤行,恐有大祸,危及性命。”

骆玉舟之前虽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可那算命先生竟算的如此详细。

也罢,回家看看再说。

骆玉舟刚进府便看到了思羽在门口等他,心里不由得一慌。

“夫君回来了,我做了莲子粥,夫君且去尝尝。”

骆玉舟绕着思羽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未曾看到有什么铜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思羽满脸疑惑,奇怪的瞧着自家夫君。

“没事,没事。”骆玉舟有些尴尬,“我想喝莲子粥了,走吧。”

一路上许多奴仆从骆玉舟旁边经过,都被骆玉舟拦下,结果没一个身上有铜钱的。

思羽不解自家夫君今日怎么了,将做好的莲子粥端到骆玉舟手中,还是询问骆玉舟。

“夫君今日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骆玉舟接过莲子粥,有些懊悔自己竟这么随意相信那算命先生的话,心中觉得羞愧,并未说出实情。

“没事,被一个算命的骗了。”

“被骗事小,夫君人没事才最重要。夫君近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倒没有。”

“那便好。那夫君忙吧。我先出去了。”

“好,你去吧。”

思羽转身退下,骆玉舟忽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大概是思羽身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骆玉舟一看,一枚铜钱在地上旋转了几圈,“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夫人怎么惹了大人,怎么让住到小院?”

“乱问什么,大人的心思我们哪里知道。”

思羽听到外面的动静,手中的梳子也落在了地上。

“夫人,奴婢替您梳妆吧。”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你终究不肯信我。

镜中倒映出女子趴在梳妆桌上哭的梨花带雨。

一只狐狸出现在她身边,开口说话。

“我不过扮作算命先生哄他几句,他便信你是降灾之人。你舍弃妖身,化身成人,嫁他为妻,为他挡灾,终究换不来他的真心。”

“他的恩情,你早已还清。好妹妹,快跟我回去吧,做人哪有做妖快活。”

思羽抬起头,眼眶早已红透:“姐姐,还差三天,才能化解霉运,我想等一等。”

狐狸望着她,叹了一口气:“你竟还想帮他。”

思羽其实不是思羽,她没有名字,她只是一只小狐狸。

一只小时候被那群孩子困在笼子里,没有办法逃跑的小狐狸。

她那天第一次下山就被那群孩子抓住了,困在笼子里出不来。

后来一个孩子偷偷跑过来,将那笼子划开了一个口子,故意放了她。

那个孩子叫骆玉舟。

在他的帮助下她跑回了山,被姐姐责骂了一顿。

“外面很多坏人都想抓我们,你下次不可再乱跑了。”

“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们白狐有灵,养在身边能够化解灾祸。你要是被发现了,以后就见不到姐姐了。”

“知道了,姐姐。”

她不敢靠近他,一直在远处偷偷瞧着他。

后来他进京赶考,她看到他进了财神庙,还动了财神的铜钱,来不及阻止。

财神持币,一面吉转凶,一面凶转吉。骆玉舟中榜,而周自行落榜,她便知骆玉舟是吉转凶。

白狐有灵,若是能够留在身边,便可利用其灵气解灾。

太尉想嫁女,她便趁此嫁给骆玉舟留在他身边,想借此机会替骆玉舟化解灾祸。

但被姐姐发现,想带她回去,所以扮作算命书生相骗,让她死心。

三日后。

“大人他肯见我吗?”

丫鬟低了头,怯生生地说:“夫人,大人正在忙,不能来见你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夫君灾祸已消,你我夫妻缘浅,我变回妖身,只愿夫君岁岁安康。

“听说了吗?那太傅大人舍了家财,辞官返乡了。”

周自行一愣:“什么?前几日我还与他闲话家常呢,怎地好好的就辞官了。”

几日前。

周自行自落榜未中是接连走霉运,倒霉的事是一件跟着一件。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霉运却忽然停止了,渐渐走了好运气,意外发了财。后来有一次返乡竟又遇见了那个财神庙。

同一庙宇,心境确是大不相同。

他忽然兴起想进那庙,进入庙中随意看了看,却发现那枚铜钱居然还在财神手中。刚想拿却发现底座下面刻着一排小字:财神持币,一面吉转凶,一面凶转吉。

他想起之前与骆玉舟动的了那枚铜钱,忽然明白了什么,吓得放下了,赶紧退了出去。

刚退出去,那财神庙竟消失不见了。

他赶紧找到骆玉舟告诉他这件事。

骆玉舟这才明白,想找思羽,却只发现她留下的字条。

原来她是小时候自己救的小狐狸。

“后来呢?骆玉舟与思羽怎么样了?”

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老人问。

骆玉舟低下头,眼睛发酸:“后来那只小狐狸替骆玉舟解了灾祸,便回到深山。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骆玉舟再也没有见到那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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