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窗台边,忆起了往事。严格来说,她这一生跟她的人若半开的花,含苞待放中,静待朝阳初起时的那一份寂凉。奈何,连这一份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些。她悠悠撇了一下身子,张望着不远处的三两孩童,嬉闹的不成样子。那时如果她没嫁人的话,也是这个年纪罢?总也相仿的年纪,或许会更早?她记不清了。在她心里,全然的只剩下这半生了,她自己这样想的。“但愿,不会再好了...”
冷了些,秋瑟风中,一两根青丝随风摇曳于她的额前,美的映成了同天地相交和的一副绝美的人物画。明眸皓齿,闭月羞花。她有一秒的时间,微扬起嘴角。活了的,冷漠的,寄托于半虚假的尘世中。那是她对这世间的最后一点怜悯。
她再看了眼孩童们,转而轻叹两声:“明天罢,明天罢...”累了?也倒是累了,昨儿同几个相好的奶奶,说笑间,讲了一个笑话,末了鹃少奶奶那一句,记忆犹新。恐是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忘。她记着鹃少奶奶的颦笑间,穿插了好一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戏。仿佛道尽了她的整个人,就好似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她的整个人生。
她笑了,此时,她真笑了。她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摆了摆手移步至梳妆镜前,坐了下来。“这一生,以‘命’相始,以‘命’相结,挺好的,没什么牵挂。”
“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悬裔从卧房内出来,路过她的门前,听见她嘴里哼着小曲,便侧身倚在门欗上,“许是想起了昨儿娟少奶奶?”
“哪有?我是想起了我和你成亲的时候。”悬裔哪里知道,她这会子想的什么?方才那会子想的又是什么?她拉开与悬裔成亲时,悬裔送给她的桃木盒,翻找出了紫山茶花的木簪对着镜子别到了头顶右后方才绕的蝎子辫裹成的头结上,又道了一句:“你还记得成亲时你于我说的吗?”她别着,扭过半身,睁睁地向悬裔望着。
“记得,怎会不记得?”悬裔听她说到这,一下挺直了身子,笑意盈盈地道:“我给你讲了个笑话,是吗?”
“唔...”她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昨儿鹃少奶奶就讲了一句,竟跟你当年于我讲的一样。”
“那一句?”她说到了悬裔的心里,“是否是我说的关于‘命’的?”悬裔明白,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在意自己的命。好像一出生,掉进了满是泥泞的沼泽中,找不到出路。很多年了,她在意了很多年了。他顿了一顿,瞬即又道:“你跟我便是按照天时而来的,似呼吸道天地之间的中和之气而自然产生的一种命运。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顺应了‘天命’,‘人和’。这是我修来的福分,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皱了鼻子,皱出了鼻纹,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后继续道:“你生于春时,应该得到万物的灵气。你跟我结婚之日于秋时,应是皆大欢喜之事。上天都这么决定了,你倒又觉得不自在了?”
她没说话,静静的听悬裔说着。似这么一个理,倒是真的这么一个理。她该庆幸的,嫁给了悬裔。好是这一辈子都有了依傍。她理了理鬓上的头发,又哼起了刚唱的小曲:“九六阴阳,夫妇子母,律娶妻而吕生子...”
她再没了起初的寂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