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还没行驶出去多远,莨便以身上带伤为由,将洛兰换了下来,自己一个人操控两只船桨。这样一来,洛兰便可以尽情欣赏碧玉湖的景色了。
碧玉湖的水面平稳如镜,早晨的微风轻轻吹拂。小船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开光滑的平面,切向湖心的岛屿。
“你看,有鱼!”莨指着水面惊讶地叫了起来。洛兰向着水面伸手,冰凉的湖水没过小臂,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捞到。
“没有鱼竿也没有渔网,估计是抓不住。”洛兰摇摇头,坐回原来的位置。他仰起头,让轻风将散乱的头发吹得更乱。
半个钟头过去,小船终于接近了药师所说的湖心岛。
“看上去真不小,一眼望不到头。”洛兰站到船头,挡住阳光向远处望去,“莨,沿着岸往左边走走,那里好像有一座码头。”
不久,船头轻轻撞上码头。按照老渔夫的指示,洛兰和莨将缆绳系到码头的木桩上。
在码头的对面,有一间小小的木屋——那里大概就是老渔夫头天晚上住的地方了。洛兰从窗户看进去,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只暖炉外,再也没有其他陈设。
“那看看岛里面有什么吧。”洛兰叉着腰转过身,郁郁葱葱的树林在眼前延展开来,覆盖了一大片土地。
岛屿不小,树林也不密。不过单单通过一眼望去,绝对没有办法将整个湖心岛的情况尽收眼底。
莨提起鼻子闻了闻,露出一抹笑容:“和森林的气息,很像。”
“是么?”洛兰也嗅了嗅林子里的空气,“只是感觉比刚刚要潮湿了一些。”
“不是湿,是森林特有的气息。”莨摇了摇头,“不要用嗅觉直接去闻,要用心去感受。”
洛兰这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憋了好一阵才喘出来:“我这次,好像……感受到了……气息。”
但也有可能只是错觉。
“洛兰,前面好像有情况!”莨指了指左手边。
洛兰跟着莨快步过去,那边的林子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一大片树木七零八落地倒向各个方向,有的甚至压到了旁边的树上面。他凑近一根树桩察看,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折断。
“那头龙来过这里,绝对没错。”洛兰站起身来,观察周围树林的形态。被破坏的地区只有眼前的这一片,其他区域完好无损。
“它有没有可能破坏完这里,然后飞走了?”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还是接着找吧。”
最终他们穿越了整个树林,在湖心岛的另一个方向的岸边发现了传言中那头红色的龙。洛兰和莨慢慢接近它,它正卧伏在地上酣睡,并没注意到两个人的靠近。
“叫醒它?”洛兰提议。
“它醒来,可能会生气,我们会像那些树一样被折断。”
“那只能……等着它什么时候醒来了。”
洛兰和莨找了岸边一块合适的石头坐下。接着,洛兰开始观察这头龙的样子:它的体型与雾之龙相当,只是颜色有着些许差异。这头红色的龙给洛兰的感觉,相较于雾之龙更加棱角分明,更像一位战士。
突然,红龙那边传来雷鸣般的响动。它的鼻翼微微颤动,鼾声随着身体的起落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好吵……”洛兰紧皱眉头,“那位老先生当时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吧?”
他们等了大概一个钟头,红色的龙才缓缓醒来。它睁开眼睛,赤红的瞳孔首先锁定住了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红色的龙直起身来,威严而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目光如同张开的巨口,要将面前阻挡的一切咬碎,吞噬。“没有把我吵醒,你们还算礼貌。”
“我是洛兰!”他向红色的龙做起了自我介绍,“旁边这一位的名字叫做莨。”
“我是莨……”莨不安地补充道。
“冒险家吗?”红色的龙的目光在洛兰的胸前停留了一瞬。然后,它抬起头直视洛兰的脸,“你们难不成是为了屠龙而来?”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洛兰连连摆手解释,“我到这里来是想向您问一件事,关于一条黑色的龙……”
“黑色的龙不止一条。”红色的龙眨了眨眼睛,移开了目光,“你指的,难道是黑龙?”
洛兰稍稍回想了一下:“是的,雾之龙就是叫它黑龙。”
“哦?又出来雾之龙了吗?”红色的龙瞳孔眯成了一条缝,“看来你这一路上经历了不少事情啊……不过你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我这里有你想要的消息……实际上,我几周之前就见过它。”
“请您务必告诉我们。”
“先让我也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火之龙,伊格尼斯。”它将后肢也直了起来,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最近的五十年中,我只见过黑龙三次。第一次,是在四十年前,就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共度了一个星期……它告别时和我说,这次休假很愉快。”
“它近来一直在忙一些事情,但从来不明确地对我们讲。”突然,伊格尼斯的身形压低,进入了警惕状态,“第二次,是在三年前,我在大陆中部的沙漠瞥见过它一眼……洛兰,等一下再继续我们的话题吧……看来有一些讨厌的东西在往这边来了。”
洛兰急忙转过头,在湖心岛的一个岸角,一整支船队正向着这边驶来。
“那些是屠龙的队伍!”洛兰转向火之龙,“伊格尼斯,只要你身在这里,那些屠龙者便会源源不断从各地赶来……”
“洛兰,我看到了在特兰镇那个人,就站在船头!”莨打断了洛兰的话。
特兰镇的屠龙英雄正站在首艘船只的船头,他把剑举过头顶,高声为伙伴们打气。
“兄弟们!我们连续发现了第二条龙,就在这里!”他唾沫横飞地高喊,“这次我们的准备更为充足,士气更为高涨!当那头红色的龙倒下,我们会成为这世界上唯一的,连续打倒两头龙的英雄!”
这番演说在洛兰听来相当拙劣,但屠龙英雄的伙伴们也都高声以回应。
“看来你们认识那家伙。”火之龙垂下头看向两个人,“他说的‘连续打倒两头龙‘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不久之前,打倒了一头绿色的龙。是真的,我和莨亲眼看到了它的尸体……”
“绿色的龙,是它,不过就算是它也不会被……”红龙的牙开始逐渐咬紧,鼻翼间喷吐出滚烫的鼻息,它那本就凶暴的瞳孔中如有火焰在燃烧。
“各就各位!”屠龙英雄向下猛一挥剑,“排好阵势!”
船队飞快地调整位置,包围了整个海角。每艘船上都设置了数门弩机或大炮,纷纷瞄准了伫立在岸边的火之龙。
“喂,怎么有人在那里!”屠龙英雄发现了洛兰和莨,拼命冲他们挥手,“快离开那里,我们马上要发起攻击了!快点!”
“伊格尼斯……”洛兰伸手碰了碰火之龙。他急忙缩回手,那些鳞片现在滚烫无比,还在微微冒出浓烟。
“你们两个,走吧,让我会会他们。”火之龙垂下头,平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