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画在角落的太极八卦图。
马嘉祺托着符纸凑过去,踢开挡路的物什,挤进窗柜处的极窄的缝隙,仔细去瞧。
才扫了几眼,他便猝然皱起眉尖。
丁程鑫在门外歪着头打量他,忽就见他从窄缝内探出脑袋,极认真道。
“丁哥,劳烦过来帮个忙。”
又是丁哥。
丁程鑫“嗯”的应了一声,垂在袖管中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衣布。而后抬脚走进室内。
“要干什么?”丁程鑫迈到缝隙旁,马嘉祺抽出手拍了拍长木柜:“把这东西移开。”
丁程鑫大致估量一下尺寸,心里有了数,抬手扣住两边一拉,木柜吭哧着就往别处去了。
结果回眸就看见马嘉祺欲伸未伸的双手悬在半空,表情似乎有点一言难尽。
“……我的意思是咱俩一起。”
看来没必要。
丁程鑫愣过后浅浅一笑,学着他也上手拍拍木柜:“无碍,又不重。”
拍着拍着木柜又啃啃往后移了几寸。
“……”
是你对“重”有什么误解,还是我对“力量”有什么误解?
木柜后面的墙壁上,一个完整的太极八卦图呈现出来。
此八卦图画得潦草,直接用朱砂糊面,看着让人莫名发怵。
“嘶……这是八卦吗?”丁程鑫对这方面不了解,但看着这东西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是,但这是倒着画的。”马嘉祺神色有些凝重。
八卦鱼和阴阳眼全是反的。
“倒着?”丁程鑫歪了脖子再去看,“为何要这么画?”
“不晓得。”马嘉祺闭眼又睁开:“但邪气很重,这是个阵图。”
“阵……”丁程鑫嘀咕一下,末了“欸”一声“那这阵开了吗?”
“开了。”马嘉祺心想,应该就是现画现开,那天晚上来的东西,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开启某种阵法。
但也有问题。
“以人的精气为祭,白纱铺路,朱砂构图……这是五宫邪阵。”
五宫邪阵,邪为剥削精气,转换能量,“五宫”则指白、红、素、麻、逆乾。这是一种很偏门的邪术,追本溯源跟本不可能,而且因为触及禁咒,反噬力强,成功与否七分天注定,成效又太孽障。所以到如今,关于其说法,就连驱邪师也只当是个冷笑话。
但……眼前的阵,是真的开了。
开了,然后呢?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
恐怕就是祖师爷再世也不会想到,一个笑话他娘的成真了。
丁程鑫想的更实际:“咱们现在是在阵里还是在阵外?”
……好问题。
马嘉祺抿着唇没吱声,最后抬眸撇向别处,思前想后的斟酌道:“丁哥你怕鬼吗?”
“什么意思哦?”丁程鑫没明白。
“我需要用符制造结界。如果你怕鬼的话,结界开启之后可能会吓到你。”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怕,”没曾想丁程鑫回答得爽快,狐狸眼一勾,笑容明媚,“谁怕谁还说不定呢。”
“?”
“毕竟有你这位驱邪师在嘛,我放心。”狐眼一眯。
马嘉祺心说我又不能寸步不离的护着你……拂袖缘里的人普遍心宽么?
“……其实你若真怕了也无妨,”马嘉祺轻叹口气,朝他伸了伸袖摆,“害怕的话就抓着吧,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从前也有一些人嚷嚷着不怕鬼,魑魅魍魉不在乎,结果结界一开,就差盘他身上。
还是别太高估自己对未知的承受力为好。
话是一本正经且未雨绸缪,但在丁程鑫听来却似乎带了点别的意味。
怎么有点像……哄小孩呢?
幻觉离谱。
马嘉祺瞧他愣神,不再多言语,转身从袖中掏出几张纸符,嘴中念叨几句,紧接着将符纸尽数甩向阵图。
他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流畅自然不乏韧力,甩过去甚至能听到猎猎风声。
纸符全部牢牢吸附在阵图上,符纹仿佛有生命般开始扭曲分裂,从中慢慢溢出类似烟雾的气体,向四周蔓延扩散。
丁程鑫观赏得认真,视野却疏忽间一黑,马嘉祺将自己手中唯一的光源掐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多少带点吞没一切的架势。
随黑暗而来的,是某刻的绝对寂静。
身边瞬间空荡的错愕感,像不守规矩的顽童,用小手指似触非触的划过心底,在意识占上峰之前,乐此不疲。
丁程鑫没说话,这时候也许说点什么是好的,但他张张嘴,却突然没了力气。
黑暗中的沉默。他明白世人为何喜欢把这两个词放在一块。在暗处的环境下,动力与鲜活,永远要遭到打击。
是不是太矫情了?
丁程鑫调整思绪,准备调侃些什么,身子略微一动,却赫然感觉有东西伸在自己身前。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指腹便触碰到了皮肤的温凉。
借着依稀轮廓去看,那是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手臂的主人站在自己旁边,没动,只是声音响起时,似乎很轻。
“抓住吧。”
那人这么说,然后轻轻一拍他的手,动作似风掠柳。玄即,便垂回袖中了。
丁程鑫眼眸微微一动。
鼻翼中呼出一息,他在雾气缭绕的灰暗间轻扬唇角,有点想笑。
而后,将那人的衣袖,攥进手里。
作者有话说:(啰啰嗦嗦,不要嫌弃)
成长:
“我们都会在某一刻忽然长大,明白世界的无奈,明白制度的残酷,独面鲜血淋漓的人间。
但,愿你跌倒后仍有站起来的勇气,受惊也能恢复镇定,浑身长满刺的同时,永远不会对阳光和牛奶失去热情。”
(愿你自强到无需有人宠有人惯,但依旧幸运到有人宠有人惯。)
(感谢每一位读者~)
(补一张狐狸小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