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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路途的起点——破旧教堂

恰似日掩轻云

这是安德鲁大地的一处教堂。教堂屋顶早已塌掉了,原来圣器室的位置长出来一颗巨大的无花果树。

男孩记了时间,今天是离开绿洲的第两年零十八天。这两年里,这个不认识的阿拉伯人带他游历了安德鲁大地的各处。他们还买了一群羊,赶着羊群跑遍了安德鲁的所有的牧场。羊群从六十多只的到现在的两百多只。今天快黄昏的时候,阿拉伯人带他到了这个残破的教堂。这时他正在圣器室里,他看到圣器室里破损的瓶瓶罐罐。阿拉伯人去最近的城镇买酒了。

男孩来到门口,门被一块木板挡着。这是为了防止羊儿逃跑。其实羊并不会主动逃跑,因为他们整天跟着男孩。他们知道男孩会带他们寻找食物和水。男孩抚摸了一下只跛脚的羊,这是只孕妇羊,它每年能生产十几只羊羔儿。羊儿很听话,男孩想,如果我是天使,我将把他们全都带到天堂。但我又能做什么能?男孩又想,我不过是一个男孩,还是个牧羊人,有个异国他乡的人跟着。

男孩打开门,晚霞正在燃烧,这种景色不多见,即使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呆了两年了。夕阳下有个人影,男孩知道那是阿拉伯人买酒回来了。

阿拉伯人带回了两酒袋的葡萄酒,他分了男孩一袋,什么话都没说,就自顾自地往圣器室里走去。男孩已经习惯了,他拿着酒袋,坐到那只跛脚的羊儿的身边,喝了一口酒,她没说话。羊儿舔了舔他。他抚摸了一下羊儿的头。教堂里都是羊,他们很安静。男孩看着羊群,感叹道:啊,羊儿可真悠闲啊,无忧无虑地,令人羡慕。我也好想成为一只小羊啊,可以整天只跟着牧羊人,不用担心前途,不会思念亲人,也不用担心命运,男孩想。不过,羊儿的命运只是每年被剃毛,长到一定年纪就得买去做食品,男孩又想,不过羊儿并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好的,因为正因如此羊儿才不会担心前途。

晚上,男孩和羊儿躺在一起。男孩跟羊儿睡了两年,他觉得羊儿是他唯一的朋友。羊儿很机灵,如果身边有危险羊儿们会立刻做出反应。曾经有两个强盗晚上想偷走他的羊,好在羊儿们及时做出了反应,男孩叫醒阿拉伯人将强盗赶走了。羊儿离开了我并不是不能生活,但他们已经认定了我这个主人,即使我有一天想把他们全都杀掉,他们也浑然不知,男孩想。但愿没有那个时候,我相信我会一直爱羊儿们的,男孩又想。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男孩起了床。羊儿还没起。男孩必须赶在羊儿前起床,这是牧羊人的规矩。男孩用赶羊棍将一些懒惰的羊儿捅醒,羊儿们冲出门,跑到田野里吃草去了。男孩喝了一口昨晚剩的葡萄酒,再配上一小块荞麦面包,这就是一个标椎牧羊人的早餐。这时太阳已经升起了,暖暖的阳光照到男孩的脸上,男孩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美了。吃过饭,男孩将羊赶到一起,准备出发,可阿拉伯人一直没出来。

阿拉伯人正在教堂圣器室的窗户边。他看着远方,刚升起的太阳将阳光照到他饱经沧桑的脸上。突然,一只鹰从天空冲下来,从窗户飞到阿拉伯人的身边。阿拉伯人用一只手接住鹰,另一只手将鹰脚上的信取下来。他开始读信:

麦兜,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战争已经停息了。我得感谢你,谢谢你在这两年里替我照顾他,你们游遍了整个安德鲁的田野。我想你们见过了很多女人,一定有奇幻的经历吧。谢谢你,麦兜,这些经历对于你对于他,都将是人生中不多见的财宝。我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也许过两天就能找到你们。去那个广场吧,我去那里找你们。

阿拉伯人将信收起来,出门。

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赶着羊来都最近的一个城镇里,他们将羊儿安置在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家里,随后理了发,修了修胡子,还把酒囊灌满了葡萄酒。

阿拉伯人不知去哪了,他让男孩在广场上等他。男孩将自己的旧书换了一本新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书中讲了一个男孩为了自己的天命走到了非洲的沙漠最后找到自己的财宝的故事。这本书很易懂,男孩想。因为书中的人物只有几个。男孩很喜欢书中的故事,他也很喜欢作者的文笔。但同时男孩为书中的男孩的经历而觉得不甘。他不应该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男孩想,即使他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宝藏。他本可以一辈子云游四方,为了羊儿,为了蓝天,为了喜欢的姑娘,这样的活下去。这时男孩想起了明哲的一句话:不要轻易去评价一个人,因为那可能是将来的自己。男孩想到了明哲,自从绿洲分别后,整整两年,他没在见过明哲。男孩想明哲了,他想到明哲宽阔的胸膛,想起那残破的右臂,更想起明哲坚强的意志。这是明哲的魅力。

突然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坐了下来。男孩的思路被打断了,这让男孩有些不高兴。老人要他的书看,男孩本不想给,但他想到明哲说要尊重老者,便将书递给了老人。老人盯着书看了一会儿,就把书还给了男孩。

“少年,这本书讲了一个平凡的故事,但它同时有说明了一个更深刻的道理。”老人说,“理想并不是如此廉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

男孩感到奇怪,因为明哲也曾经这样对他说过。当老人说了这样一段话的时候,男孩突然对老人肃然起敬。

“有时候,天命就在我们身边。”老人又说,“这本书里的男孩为了一个梦走过了上千里的路程,他也曾经迷茫过,他也想过放弃,但他最后成功了。即使是踏出脚的第一步,就已经阻碍了千千万万的人。”

男孩吃了一惊,因为老人读过这本书。这个老人一定是智者,他一定读很多书,男孩想。

这时老人又说:“几乎没人愿意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宝藏。这些人安逸于现状,做不出改变。他们没法为了一个缥缈的梦而放弃前程,但同时,他们没法因为一个缥缈的梦而收获一大批财宝。”

“请问,什么是天命?”

“孩子,天命是你一生中追寻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你自己知道。天命是宇宙的同一只手写就的,但每个人的天命并不一样。”

男孩明白,自己也有天命,天命是自己追寻的东西。男孩又想到书中的男孩。他懂得自己的天命,并且追寻到了自己的天命,男孩想。

“少年,我该走了。”老人说,并把书还给男孩。“请记住,少年,每个人都可以追寻自己的天命。这本书是世上很好的书,你要好好读。”

说完,老人走了。男孩看着老人骨瘦嶙峋的躯干,他哭了。他想起自己和明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个小酒馆。有个小偷把男孩的钱包掏出来,准备逃走。明哲一把抓住小偷,拿回了钱包,还给了男孩。那时男孩很贫穷,钱包里是他全部的资产。当时男孩就哭了,明哲就安慰他,直到酒馆关门。男孩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受,正如现在一样。此时自己前面有一名智者,男孩从他那里获得了宝贵的启示,得到了帮助。这使他觉得世界上的好人有很多很多,明哲算一个,老人算一个。

下午男孩把这本书读了一遍,他被书中的故事感动了。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书名——《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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