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云初一声惊呼吓醒了还被困在噩梦中的敬歌,“敬哥哥你怎么睡在外面?”
敬歌慢慢支撑起身子,只觉得四肢酸痛像是被打散了骨头。
缓了缓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我没事,可能昨夜赏月太晚靠在这边睡着了,快去洗漱我去给你弄早饭。”敬歌揉了揉太阳穴,去了厨房。
早饭准备是简单的青菜咸粥,两人围坐在桌上,顾云初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送,吃的很是开心。
敬歌却提不兴趣,对那噩梦还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静。
“你怎么不吃啊敬哥哥?”
顾云初已经吃了大半碗,看着敬歌一直在那发呆未曾吃过一口,觉得很是奇怪。
“好我吃,刚太烫了”,敬歌往嘴里送了一口,味同嚼蜡。
顾云初好奇,刚才他自己吃的时候怎么也没觉得烫啊。
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虽只有八岁,却也懂得察言观色。
两人相处的这三个月,顾云初感觉的到他的敬哥哥待他很好,把他从满是尸体与鲜血的皇宫救了出来,照顾他衣食住行事事都安排的妥帖。
可他又觉得他们俩之间很陌生,敬哥哥对他总是恰到好处,不多说一句也从没对他笑过。
这两种感觉一直萦绕在顾云初的心头,他想想他高兴、想让他开心。
这就是一个孩童最纯真的想法。
事实上,在宫变发生前两人之间并无过多交集,却又因这宫变确确实实的转变了二人的关系。
饭毕,顾云初在院里石桌上临摹字帖。
敬歌在一旁一遍一遍的练剑,他的剑练的不错,一招一式有几分像他舅舅意气风发的模样。
还在宫里的时候他舅舅得空就会去指点他,那时他就问他“刀枪剑戟我样样都可以教你,为何你偏喜练剑。”
敬歌回答他,男子应当如剑,宁折不屈。
苏丰年拍了拍敬歌的肩头告诉他,“ 男子是应当像剑一样刚硬正直没错,可有些时候弓拉的太满也不是件好事,适当的做做软骨头,韬光养晦也没什么不好。”
当时的敬歌没听明白。点点头回应了他,
现在想想好像才理解舅舅当初的回答的几分含义。
烈阳高照,院里的那颗槐树替二人遮挡了大半暑意,树叶随风徐徐飘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院中人的平静。
敬歌打开门,是一老者眉头紧锁,面色沉重,身上穿的一身惨绿罗衣蒙了一层灰尘,像是千里迢迢赶路来的。
老者开口:“世子,进去说吧。”
敬歌知他是谁,心里还是带着一丝防备,让他进了门。
一进门老子像是收到了很大的刺激,指着顾云初大声的嚷了出来,“他为何在这里?”
顾云初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觉得这老头很是奇怪,为什么他不能在这里?
“进屋说吧。”
敬歌没有回答招呼老者一齐进了屋。
顾云初觉得好奇,也跟上前去。却被敬歌喝令待在门外。
还没等敬歌关上门,那老者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三皇子为何也在这里,宫里的人还在四处寻他,他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啊。”
不知是情绪太激动还是舟车劳顿的关系,从老者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敬歌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算他不在这,就算我没带他出来,他们你觉得我是安全的嘛?”
“他们只会视我于眼中钉 肉中刺更甚于他?”敬歌垂眼,看向老者。
“转入正题,说吧你来干嘛?”
老者颔首表明来意,“我家祖孙四代效忠于大成国,本只想做个纯臣那些谋朝篡位的腌臜事本不想管,只要能安定四方,善待百姓,四下升平,是谁当皇帝我也不想管。”
“我们周家四代是效忠于大成国,并不是大成国的某一任皇帝。”老者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红了眼眶。
又堪堪松了一口气,泅满泪水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敬歌,“救救大成国吧,现在只剩你能担此大任了。”
敬歌看着面前人老泪横秋,一生忠心为国不禁对他卸下防备,多了一丝怜悯和敬佩。
他做了四十年的谏议大夫,讽朝政之得失,谏皇帝之功过,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