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么向着我,但还是谢了。
或许就是从这天开始,我对发明的情感开始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以至于后来当这种情感大到我几乎难以遏止的都不明白——它是从何时开始生长的。
发明的目光停留在那赤红色的云霞上,那一瞬,我居然有一点想烧了那树的冲动。
恨,会让人失去理智。
我强自安慰着自己,皱着眉扭开了头。
“不必。”
“我回去了。”
“婳婳,”她叫住我,我却只是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你相信我吗?”
“我信。”几乎是脱口而出。
就在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没了下文。我似是掉进了无声的漩涡,被不知名的孤寂感包裹着。
可是,她和她,不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吗?
回到三生殿,我又伏案睡了三天三夜。
没有做一个梦。
“上神,仙界三重天地仙地巳求见。”
醒来,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点失望。可笑的是,我居然不知道原因。
本想推脱了说不见,仔细思量一会儿,对那进来的小仙娥道:“请进来吧。”
多年的无拘无束养成了本上神如今懒懒散散的样子——随意地侧卧在榻上,纤细的指尖把玩着一缕红线,有一圈没一圈地转着。青丝肆意垂落,掩住了些许如玉脂般白皙的肌肤。
女儿家的神态,好像一夜之间,成了女人的神韵。
清纯天真的眼神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演变成了妩媚勾人。
是……长大了……吧。
一白衣竖冠小生自殿外步入殿中,虽然周身有隐隐的仙气相随,但那仙气新鲜得很,一眼便能让人看出,这是个刚修成仙的毛头小子。
“仙界三重天地仙地巳,见过上神。”
我轻轻一挥手,蒲团便化形至他脚前。
“谢上神。”
他倒也没怎么扭捏,大大方方地端坐在蒲团上,认真地注视着我。我十分厌烦他炽热的注视,心下打算随便糊弄糊弄就将其打发走。
“求红线来的?”我打了个响指,一团红线化至他面前,“拿走,不送。”
“这……”这回,他倒是有些吃惊,盯着那团红线半天,久久没回过神来,半晌,又抬起头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恰逢此时,侍奉茶水的粉衣小仙娥端着茶进来,抬眼看到那团红线时,手中茶水险些没有端稳。
“上神,这,这使不得呀!”
“嗯?”我丢下手中的红线,疑惑不解。
小仙娥倒也挺会做人,知道给本上神在外人面前留点颜面。她放下茶盏,近身附在我耳旁小声道:“寻常姻缘只许三尺红线即可。给这么多,他都不知道可以牵几家的女上仙女上神了。”
我恍然,怪不得,那货像瞧二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收回了那团让本上神丢尽颜面的红线团团,重新给了他一根。
“这红线……”我开口正要嘱咐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做过月老的这些活计,根本就无从下手。
“缠绕与心念之人的脚踝或手腕即可。”小仙娥又好心在耳旁提醒。
“只需缠绕与心念之人的脚踝或手腕即可。”
地巳缓过神来,双手接过红线,正欣喜地起身要朝殿外迈步而去时,却被我身旁的小仙娥叫住了。
“上仙且慢,”
他好奇地又转过身来,不知道那仙娥叫住他有何事。
“仙子还有何事?”
“请请上仙在此牌上,写上您与上仙心悦之人的姓名。”说着,小仙娥从袖中掏出一块木牌,递与地巳。
地巳向来是急着要走,二话不说便在那木牌上写上了两人姓名。
地巳——若昭。
写罢,他又向我施了一礼。“地巳多谢上神,告辞。”
终于将他送走了,我长舒一口气。
“多谢你了。”
“上神您客气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桃子。”
“是个机灵的,以后都留在这殿里伺候吧。”我很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玩味地打量起桃子来。
却见桃子一副十分为难的神色。
“怎么,不喜这差事?”
“奴婢不敢。”
“那你怎么一副吊丧的脸色?”
“这,这殿内的差事,原是桃红姐姐的。奴婢,奴婢不敢抢了姐姐的差事。”
“管她什么桃红什么柳绿的,今儿个本上神既然准你日后在这儿殿里侍奉,你留下就是。若是那个叫什么桃红的不服,你就让她来找本上神。”我不禁仰天作无奈状,怎么这些神仙也和人界的凡人一个模样,净是些爱拜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丑恶嘴脸。
“听清了没有?”我见她依旧畏畏缩缩的,于是不免加重了语气。
“奴,奴婢听清了。”她一个颤栗,挺直了腰板。
我颇好笑地收回视线,复又躺下,不想起来。桃子却是着急地出声:“上神,您这……睡了三天了都,仙界来求姻缘的众仙早排了几十里的长队在院外侯着了。”
“什么?!”我咂舌,“几十里的长队?你这是要累死本上神吗?”
“明明是上神您自己睡了那么久……”
我挠了挠头,“行吧行吧,一个一个叫他们进来。”
“是,奴婢先将这姻缘牌子收下去。上神若还要取,旁边的竹架上便有。”桃子偷笑着,推开偏殿门前又转过身来叮嘱,“上神,寻常姻缘是三尺红线。一世一根,若是……若是要迷情的酒或香药,竹架上也有。”
说完便一溜烟进了偏殿去。
只留下还在风中凌乱的本上神。
这三生殿……还有这等下作物什???
嘶——这仙界的神仙一个个看似仪表堂堂,原来竟也有如此衣冠禽兽!
这可让本上神这等未经人事的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