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和有些起皮的唇瓣,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向宇都快一点了,是不是饿醒了?
向宇狠狠瞪了贺峻霖一眼,拎着两个外卖走到向晚身前,
向宇都是你喜欢吃的,就是有些凉了,你先吃个一两口填填肚子,我再给订几分热乎的。
赵瑜笑了笑,
赵瑜都说阿宇疼老婆疼妹妹,实至名归啊。
向晚谢谢向先生,
余光扫到贺峻霖,一声哥含在舌尖许久,向晚最终还是改了口,
向晚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些了。
向宇被她这句向先生喊得一脸懵,把手里两个外卖袋往旁边一扔,问道:
向宇不喜欢吃这些了?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订,要是他们家没外卖,我就去他们店里给你买了打包回来吃!
向晚 不用了,谢谢向先生。
向晚抬头,给向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说。
将两人间的小动作,还有向晚对贺峻霖的忌惮收在眼底,赵瑜将碎发撩到耳后,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
换做两年前,向宇也就忍了。
可愤怒和愧疚在心底压抑了两年,早已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向晚委曲求全的情况下,几乎立刻压过了所谓的理智。
向宇不用怕他!
向宇紧攥着拳头,脖子上青筋拧起,面色异常狰狞,
向宇老子也不是向家人了,姓贺的别他么再想用向氏集团的那些利益胁迫老子!
他将护在身后,目光直刺贺峻霖,“晚晚别怕,以后哥哥再也不会抛下你不管了!”
眼角发酸,泪水几乎在瞬间夺眶而出。
向晚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拽了拽向晚的衣角,冲他用力摇了摇头,可喉咙就像是堵了海绵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贺峻霖兄妹情深,实在让人感动。
贺峻霖扯了扯唇,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向晚挣扎着下了地,走到贺峻霖跟前跪下,声音沙哑异常,
向晚我出狱后,这是我第一次见我哥,刚好被你撞见了。
贺峻霖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
贺峻霖这么喜欢给人下跪?
向宇你疯了?!
向宇嘶吼出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伸手去拉她,
向宇给老子起来!
赵瑜难得变了脸色,起身去拉向晚,
赵瑜晚晚,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向晚伯母,哥哥,你们要是真的对我好,就让我跪着吧。
向晚冲他们摇了摇头,依旧跪在地上。
赵瑜松开她,目光落到了贺峻霖身上,
赵瑜峻霖,你让晚晚起来。
贺峻霖 既然她这么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吧。
贺峻霖说得漫不经心,随手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向宇俊脸一片铁青,他死死拽着向晚的手,
向宇起来!我他么让你起来,你聋了?!
向晚任他拽着一只手,牢牢跪在地上,举手发誓,脸上满是恳求,
向晚贺总,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我哥哥见面,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她珉珉唇,唇瓣微抖,
向晚要是我再跟我哥有来往,就让……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向晚我出门被车撞雨天被雷劈,不得好死!
贺峻霖低头看着她,唇瓣动了动,却没出声。
静。
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向宇 艹,以后老子他么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向宇把两个外卖扔到了地上,重重踩了几脚,红着眼睛冲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摔上了。
向晚喉咙发紧眼角发涩,用尽全身力气,才足以维持跪着的姿势。
哥哥生气了吧?
应该生气了,他一直讨厌那种怂包一样只会忍的人,而她现在刚好是这种人。
这样也好,她不用再耗费心思去阻拦哥哥跟她来往了。
可从此以后,大概这个世上……不再有人会关心她了……
贺峻霖 起来吧。
贺峻霖扫了她一眼,别开头,坐到了陪护床上,手指哒哒哒轻扣着桌子。
赵瑜拉住向晚的手,轻声道:
赵瑜你腿上还有伤,快起来吧。
向晚跪在地上没动,执拗地看着贺峻霖
向晚贺总,这次能放过我哥哥吗?我保证这是……
最后一次。
门突然被撞开,向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毫无预兆地跪在贺峻霖身前,砰砰砰磕头。
他用的力气着实不小,才磕了没几下,额头上便已经血红一片,隐隐有血迹渗出。
向晚 别磕了——
他每磕一次,向晚的心就跟着疼一次,她颤抖着手去扶他。
向宇一把甩开她的手,压抑着愤怒仰头看着贺峻霖,第一次跟人求饶,
向宇贺峻霖,你打断我的腿、送我去监狱、让我去梦会所跪着……你想怎么样都行,求你放过我妹妹。
血迹顺着额头流入他眼中,刺得他眼疼,泪水混合着血水往外流,
向宇我妹才二十岁,她以后的路还长,不能就这么一辈子交代在梦会所!
向晚喉咙发紧,声带似是突然出了毛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哥哥他……
向宇 求你了!
向宇重重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病房里安静异常,只剩下贺峻霖叩动桌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发慌。
赵瑜 阿宇,晚晚,你们两个都起来。有我在,峻霖他不敢做什么。
半晌后,赵瑜出声,去扶兄妹两人。
向晚不敢起,贺峻霖是个孝子,但也不是事事听伯母的,她不敢动。
向宇也没动,头还磕在地上,血迹顺着他的额头在地上蜿蜒而流。淡淡的血腥味和病房中的消毒水混杂在一起,古怪的气味让病房气氛更显压抑。
赵瑜峻霖。
赵瑜瞥了贺峻霖一眼,
赵瑜你跟我一起把他们两个扶起来。
贺峻霖目光扫了兄妹两人一下,最后停顿在向晚身上,眸光闪了闪,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去扶向晚。
他的手很温热,让人觉得很舒适的范围,可向晚却觉得被他抓着的手腕处滚烫惊人,烫得她觉得折磨。
她不知道该不该起来,因为他还没说会不会原谅哥哥这一次。
贺峻霖不起?
贺峻霖松开她,淡淡道:
贺峻霖想让我抱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