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云子琦因为是罪臣之女,所以被皇帝流放。
再无什么云府,曾经的府中人都只能另寻出路,可那时她还只是个孩童,饿着肚子四处乱走。
没有人愿意接纳她,怕惹上祸端。最后,她累得头昏眼花,晕倒在地上。
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温馨的小屋子里,还有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坐在一旁缝衣裳。
后来,那位好心的老奶奶没有顾忌她的身份,收留了她。
云子琦还跟着她学了些手艺。
但没过多久,老奶奶就去世了,把那间小屋子留给了她。
而她就每日出来卖一些小物品赚些小钱,赖以生存。
但她实在怕被认出来,所以每次都把面目遮掩得很紧实,披上布匹,还带上墨镜。
今日,她一如既往地在摆卖一些她自己做的一些首饰。
迎面却走来一人。
她一愣,又有些恍然,觉得这人很熟悉。
他正要路过,于是,她叫住了他:“公子,请留步。”
“姑娘何事?”他停了下来,侧身面向她。
“公子可要买一枚玉花簪,赠予心上人?”她怯怯地将玉花簪拿起来给他看。
“姑娘,很抱歉,我有急事,还是算了吧。”他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她失望地收回了手。
“不过……你这匙叶草,我想买一株。”他忽然注意到她的小铺子边上系着一串匙叶草。
“抱歉,公子,这个不卖。”她立刻护住了那株草。
“为何?”他笑意渐收,盯着面前这个将脸挡得严严实实,不肯露面的姑娘。
“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她说话间与他对视。
紧盯着那深邃的蓝眸,她忽然有了些熟悉感,面前这个人慢慢地与记忆中的人重叠——李之胜。
“姑娘为何打扮成这样?”他说着,伸手掀开了她披在头上的布匹。
银发……他皱了皱眉,一愣。
她的心也提了起来,她就要被他认出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摘下她的墨镜。
红眸?只一秒他便确认。
“琦琦?”他颤着声,问。
“我是云子琦。”云子琦平静道,“公子要买东西么?”
“你忘了我吗?我是阿胜啊。”他声音里透着急切。
“没忘。”她仍然平静如水。
“那你为何喊我公子?”他一愣,问。
“李府的少爷,那不然我喊你少爷?”云子琦讽笑道。
“琦琦,你怎么……”李之胜面露难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你是想问——我怎么变了?”云子琦替他接话,眼里的淡漠让他觉得生疏。
“琦琦……”他轻唤道,“跟我走吧,我和父亲找了你三年。”
“找我一个罪臣之女做什么?”云子琦漠然道。
“你不要这样说,你父亲他不是罪臣!”李之胜说,“云将军一心为国,投降也属实是无奈之举。”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的声音立刻颤抖起来,抓住他的衣袖,“全都告诉我。”
李之胜笑了笑,无奈地说:“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
“好,我这就收摊。”云子琦二话不说,动作利索地开始收拾东西。
“诶,等等——”李之胜忽然拉住她的衣袖,“你刚才拿着的玉花簪,卖给我吧。”
她点了点头,把那玉花簪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道:“纯手工,会有些贵。”
“没关系,既是送给心仪之人,价再高都值得。”他抿唇笑道。
而她一愣。
她手中的动作停了几秒,然后将盒子递给他:“既是真心送人,那我就不收钱了吧。”
这一刻,她交给了他一个盒子、一枚玉簪,就当了结了他儿时所有的陪伴。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在三年前被生生拒绝,在此刻生生破灭。
“你这样做生意真的不会亏吗?”他轻笑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蓝眸苦苦回味,只觉得他爽朗的笑声一如当初的少年。
她转过身,拭去眸中摇摇欲坠的眼泪。
原来我痴心的不过是一片痴情。
我还假装对他有多傲慢,
最后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云子琦领着李之胜来到了那间小屋,关上了门:“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之胜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当年我的父亲奔赴战场时遇上云叔,云叔让他带给你的,可惜我们光是寻你便是三年。”
云子琦一愣,缓缓打开书信,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泛黄的纸页,目光滞留在那熟悉的笔迹,最终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