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晚咋办？”秋水看着他，似有意似无意的说，忘川说着摸出钱包来，看了看：“身份证不在，没法住酒店。”
“你家里有亲戚吗？我自行车借你？”秋水话里带了几分意图，家里有这么个庞然大物，她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亲戚在X市，而且这座城市我认识的也只有小学同学，因为我初中是在X市上的。”忘川懊丧的说，“这么晚了开锁的也不会上门，我真笨。”秋水看着低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忘川笑出了声说：“算啦，在这里吃晚饭吧，大不了你今天住我家。”
刹那间，秋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家里是有两张床，可是有一张是在爸爸房间里，而爸爸因为怕她弄乱卧室里工作用的文件而习惯性地锁上了，而沙发又太小，根本不够忘川睡的，轻声地啧了一声，忘川疑惑地看了一眼她问：“这，可以吗？”秋水大手一挥：“吃完饭再说啦。”
秋水走进厨房，厨房里响起叮叮当当的锅铲与锅底接触的声音，夹杂着菜的香味，有那么一瞬间，忘川似乎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
乌云成了月亮的面纱，朦朦胧胧，轻盈缥缈。餐桌上摆好的饭菜的水汽也是一样，在暖色灯下更显温馨。秋水和忘川吃着聊着，忘川由于在别人家显得习惯性的腼腆拘谨，而秋水在饭菜的温暖下变得越来越大方活泼。两人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碟，开始讨论回不了家论题。
“我打电话给我朋友问问能不能住他们家。”忘川说道，说着拿出手机，脚穿着小巧拖鞋依然阻挠不了他翘起二郎腿，拨上一串号码，不就接通了。
“那啥，兄弟，你家能让我借宿一晚吗，我家门钥匙忘了带了。不能吗？你跟你妈妈聊聊呗，我这没地方住啊。好吧好吧，我再问问别人。”忘川垂头丧气的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不是家里没空床沙发不能睡，就是家离得太远家长不允许云云。
秋水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你就住我家，这帮朋友算什么朋友，有难不能帮，今天就住我家。”忘川昂起头叹了口气：“行吧，那就麻烦你了。”秋水再一次大手一挥：“没事，我先去洗澡，你要洗澡吗？”
忘川摸了一下头发，手指捻了一捻，似乎有些油，于是说：“那我洗一下吧。”
秋水点点头，嘟着嘴哼着歌走进卧室，拿了一叠衣服，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窗外的月光清亮无比，冬天的风与室内的暖气隔绝，忘川看着电视，浴室里歌声裹着水声，像一首歌让人入迷。
秋水开了门，肩上披着毛巾，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对忘川说：“去洗吧，我好了。”
忘川点点头刚起身，秋水说：“你今天不换衣服的吗？”“将就一下。”
月亮丝丝绵绵，家里的暖色灯暖得人心动。
水声，女孩的哼歌声，浴室里的水声融成一片。
冷的是外面的天，暖的是屋里的人。
“秋水，毛巾我用你的？”
“额，你，用吧。那啥，我先睡了，明天有课，进房间之前记得把灯关了哦。”
“好。”
那一夜的被子，秋水记得，很软，很香。
晚上的虫鸣，随梦而响。
“秋水，秋水？起床了。”殷忘川呆愣愣地叫着，头发乱蓬蓬地，发丝缝隙下的眼睛半开半阖，喉咙稍稍带些含糊，陈秋水的长发纠缠着，像两只手的手指，纠缠着，难舍难分。
两个人都凌乱地呆愣愣地坐着，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忘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牙刷咋办。”秋水满不在乎地说：“拆支新的。”
两人洗漱好了便叼着冰箱里拿出来解冻了的煎饼果子背上包走去学校。
冬天的五点半，路灯亮着，天空睡着懒觉，云也爱飘不爱飘地散着步当作晨练。
月亮在另一边的天挂着，给太阳挪了挪位置。
“唔，少了点里脊肉。”秋水像个仓鼠，双手捧着煎饼果子一点一点吃着。
“冬天的话还是加点辣条比较好，暖和。”忘川常常呼了口气，白烟在橙黄的路灯下显得无比神秘，又带来了安心，“不好意思哈，生物钟没调过来，起得早了。”
“没事，正好能在路上多聊会儿。”
说是能多聊会儿，实际两人都仔仔细细地吃着煎饼果子，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校门还没开，保安大爷翘着二郎腿刷着新闻，时不时刷到几个美食视频。
两个人在校门口立着，像两个毫无关系的学生，手在口袋里揉搓着，希望能暖和些，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微笑着，微笑着。
灿倩是第三个到学校的，看了看忘川，走向秋水，神神秘秘地说：“你们两个不会......”秋水则是噗嗤一声笑了一下，锤了一下灿倩的肩头：“胡说啥呢，尽八卦。”“你看看你看看，你还像前几天的你吗？现在都能笑出来了，啧啧啧，真把我当化学的社畜了看不出来你的心思？”
两个人闹着笑着，旁边的忘川微微笑着，看着。
周围的人越积越多。
滴的一声，校园电动门缓缓拉开。
秋水正往里走，一股大力传来，秋水疑惑地回头一看。
他，怎么来了。
“钟离秋水，之前是我错了，我们和好吧。”站在她面前的男生低下头说，“让你在雪里等了那么久，但是你真的好傻诶，在雪里等了那么久也不进大厦躲雪，像个小雪人一样。”
“凭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秋水虽然是抬着头，但是气势丝毫不弱，目光直逼他的瞳仁里的黑色。
“我是很傻，我会喜欢你，我会信你，我会在雪里傻呆呆等了5个小时，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让我的内心原谅你这头欲求不满的野兽？李锦冉！”最后三个字是吼出来的，周围人看过来，看了一眼又走了，只有一个目光一直停着。
那个目光越靠越近，越近越暖，直到那个目光的来源伸出手，握住秋水的手，平静的声音传入秋水的心底：“走吧，再不走早读就要开始了。”秋水原本已有泪意的眼，对上那对温柔平静微带笑意的眼睛刹那化作了感动和柔软，挥挥手丢下句“当我的诗没写过。”便转头握紧忘川的手走回教室。
丢弃的眼神衍生出一丝狂热。
灿倩叼着糖棒，冲着走在身后的秋水说：“秋水，这糖超级甜，你吃吗？我还有一根！”“您老留着自己细细品吧，我可不吃。”灿倩回过头去，叹了一声：“只是再甜的糖也有被吃完的时候，有的时候会觉得齁，有的时候觉得回味无穷。”
秋水噗嗤一声：“哲学倩又上线了。”
灿倩一脸不屑：“可惜似乎现在某两个人比我的糖都甜呢。”
秋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牵着手的忘川，忘川呆呆地抬了下头，两人看了一眼对方，又笑了起来。
“诶诶，太阳快升起来了！”
“姐姐，每天都是在学校里看着日出的，你有必要吗？”
朝阳和云翳的距离越来越小，一点一点日积月累，逐渐变得没有一点缝隙。
吃糖会不会吃完之后觉得齁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是甜的，就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但是不希望有。
毕竟，现在看来，自己并不那么想结束这一切。
虽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早散总比晚散差。
“到班级了，别牵着了。”
“嗯。”
秋水回过头：“问个问题呗。”
“你问。”
“为什么刚才要替我解围。”
毕竟，看热闹的人成群结队，替我解围的只有你一个人。
“喜欢你啊。”
手心里依然留着那一丝余温。
教室里的人声鼎沸。
眼神里的似水柔情。
那是秋水那天心情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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