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周三的春城,雨下的很大,明明是下午却黑着天。湿气弥漫的空气里飞来一丝不知是什么花的香。
夏因依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心情极好的看着窗外,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一看备注,她直接僵住了。
“催更的”
夏因依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翻了个白眼,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声响起:“因依啊,你今天的稿没有发吧?”
虽说是不太想码字,但毕竟是拿钱,拿钱不做事还真怪心虚的。
夏因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李导啊,你看我还没到家呢。稿子呢…呃…我也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到家再改一改就可以发过去了。”
接着她又跟李贞客套了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另一个电话又很快打了进来。是自己的妈妈。
“喂?妈?”她接了电话。“依依?你吃过饭了吗?”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关心声,夏因依笑了笑:“早就吃过了。有什么事吗,妈?”
“你明天是要去剧组探班是吧?”
夏因依眨了眨眼:“是啊。”
“那正好,我给你安排了相亲,约的地点就在你们剧组旁边,明天你去跟对方见一下吧?”
夏妈妈的声音一下变得明朗起来,似乎闭上眼,夏因依就能想象到母亲眯着眼笑的样子。
“妈——我才25岁,怎么就开始相亲了呢?”
夏因依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生气,但夏妈妈听得出来,她是在闹着玩。
“哎呀,25岁了都,快要奔三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你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万一以后好不容易谈了恋爱了又没谈好,你就后悔去吧。”
接着夏妈妈又介绍了一下她所看上的“未来女婿”多么多么优秀,说完了之后又跟夏因依讲家常,一直说到夏因依坐车到家了才挂电话。
夏因依看了一眼漆黑的楼道,心里暖暖的。
到家了之后,她很快把稿子改了改,发到导演的邮箱,终于安然躺在自家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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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夏因依很快到了剧组,讲真的,她现在很兴奋。看着娱乐圈里的各种人为她所写出来的剧本努力着,顿时就充实了许多。
她所写出来的剧本名字叫《向阳》,是一个青春校园系的故事。女主在初二时遭到校园暴力被男主救下,之后就因为毕业分道扬镳,再也没见过。女主步入高中后,终于在入学仪式时见到台上作为学生会长发言的男主。后来这般那般,这样那样,终于走到了一起。
因为是校园里的故事,夏因依心里也有点担心,虽然写完剧本之后,这个故事基本上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毕竟是从自己手里出来的,演员要是没有少年时代的气息,她也会有些失望。
但当她见到男女主的时候心里几乎瞬间打消那些顾虑:女主的演员叫白怜化,她精致的脸上此刻带着妆容,伤口画的极其逼真,眼角红红的,像刚刚哭过,叫她更显得楚楚可怜;校服的领口上有两三个烟头烫出来的小口,更是使人保护欲大起。
男主的演员叫林北,第一眼看上去就更是令人惊艳。浑身上下都白白净净的,平而浓的眉加上深邃的眼,微微抿着的唇又为他加了些少年的稚气。抱着手站着,脸上更是写着生人勿近。似乎只要换身西装,他又可以扮演霸道总裁文里的男主。
夏因依笑了笑,终于放下了心,去休息室等着戏开拍。
半天的戏下来,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女主白怜化似乎不在状态,许多场面NG了好多次才过,几乎没有一遍过的镜头。
尤其是被男主救下时,白怜化总是看着林北的脸发呆,但出于她是某家公司的大牌,导演组都没有多说什么,还调侃她:“是不是喜欢上林北了?”就像要让她放轻松一样。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白怜化,见林北没多说话,她笑得更猖狂了,但戏依旧没有提升,似乎还有倒退的意思,看得夏因依直皱眉。
果然啊,光好看还是没有什么用。
半天的戏终于结束,夏因依不怎么认识白怜化,不知道她背后的背景。但还是心里过不去,去了白怜化的休息室找了她。
夏因依在休息室的门口敲了两下门,没人开。过了一会儿,再敲两下,还是没人开。连着敲了好多下,白怜化的助理终于出来开了门,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因依,穿着普通,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没有一点闪光点。
她正想开口送客,夏因依就抢在她前面,焦急道:“先别急着赶我走,我是《向阳》的编剧,我叫夏因依。今天拍的戏我看了,我有几点想跟她说。我保证,说完我就走。”
夏因依心里知道,娱乐圈的好多女明星都喜欢甩大牌,太客套的话会让她们动不动就不理人或者赶人走。所以夏因依也不多说,直接说来的目的。
白怜化的经纪人挑了眉,进去和白怜化商量了一下,然后就让她进去了。
此刻的白怜化正坐在化妆镜前,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戏里的懦弱,写满了高傲。她只用余光看了看夏因依,脸色很明显,她一句话都不想搭理夏因依。
夏因依也不觉得尴尬,无视她眼里的不屑,自顾自地讲起她刚刚的不足和需要注意的点。刚开始她的语言还比较温婉,但越说到后面,夏因依心里就越觉得她演得有问题,于是说的也就多了些。
而白怜化刚开始听的时候也就是皱眉,越听到后面,她的自尊心越受打击,从进入娱乐圈开始她就被捧着,捧习惯了,就成了玻璃心,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她把经纪人叫到身边,说了点悄悄话,然后经纪人就推开门走了。
夏因依讲得差不多了,一低眼就看见白怜化满眼挑衅地看着她,从心底立刻冒出奇怪的意思。接着她听见白怜化缓缓说:
“这么说…你觉得我的戏拍得…有问题?”
“是。”夏因依也不客套,直接道。
白怜化脸上的妆还没卸,乍一眼看上去还是一个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的女孩,但眼里的冰冷把她出卖得干净。
恍然,夏因依看见化妆桌上的玻璃杯应着尖锐的声响变成一片碎渣,杯里的水溅得她的裙子下摆湿透了,小腿似乎还传来一丝痛意。
面前的女孩眼里带着浅浅的狡黠,梨花带雨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