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

宴上，姜沅去找了楚柔烟

姜沅三公主，你和我二哥哥……

楚柔烟你，你别说了！

姜沅今日我二哥哥还说要为你遣散六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姜沅我倒是不信，可他说得那么认真，还让我平乱，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姜沅没想到今日看了看，你们两个感情不深呀

姜沅那就算了，我去回了二哥哥，让他不要痴心妄想了

楚柔烟哎！等等！

楚柔烟连忙拉住姜沅

楚柔烟他，他真这么说？

姜沅还能有假？

楚柔烟可是，可是他不嫌我……

姜沅真正的爱，会不惧世俗眼光，不惧你的过去的

姜沅三公主，何不为自己努力一把

姜沅也，相信一下二哥哥

姜沅若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立马送你走

楚柔烟那我，我再考虑考虑……

姜沅那行，我这就去告诉二哥哥，他一定会高兴的！

姜沅离开了，这次楚柔烟没拉住她

是啊，姜沅说得对，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把呢

阴影又不能伴随她一辈子

姜沅重新坐回去，看宴上的歌舞，困得她直打瞌睡

顾明辞坐她对面，瞧着她的样子，眸子还是没什么神色，眼底却悄然藏了一抹笑意

红缨瞧他在看姜沅，也不敢打扰，只能恨恨地瞪姜沅

姜沅何等敏锐，当即睁开眼看红缨

姜沅皇兄！她瞪我！

姜沅这么大喜的日子她瞪我！

红缨百口莫辩

红缨我，我没有！

姜澈放肆！难不成是阿沅冤枉了你？

姜澈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红缨您不能！

红缨不能啊！

姜沅饶有兴味地看着顾明辞的反应

顾明辞还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姜沅忽然就没了兴致，她出了大殿去看红缨

她蹲下来，蹲到红缨面前

她托腮笑着看她

姜沅你倒胆大

姜沅看了几眼就不高兴看了，她起身，衣袍被腥风掠起，猎猎作响，轻笑着给她留了句话，带着点懒意和警告的声音散在空气里

姜沅安分点，别碰些自己不该碰的

除夕宴吵吵闹闹地过去，十五日后就是上元夜了

南姜的上元夜，百姓喜欢涌上街头狂欢庆祝，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伎，诡状异形

当日月色煌煌，满城灯火

酒肆摊贩繁华熙攘，叫卖着各种衣裙钗饰，花灯糕点等小玩意，街头巷尾的百姓，挤挤挨挨拥在街道两侧，都踮脚抢着看花神游街

西楚的百姓没见过此等阵仗，都纷纷问南姜百姓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每年上元夜，都会挑选一位最美貌，最有才情的姑娘作为花神献舞”

“据说今年，可是我们倾国倾城的监国长公主献舞呢！”

“从前她不屑参与这种争斗，如今却不知为何…”

“哎不说了！从前她在洛水边跳的那一曲神弦曲，乖乖，那可真是瑶台仙子下凡来！如今的上元夜献舞，定然不俗！”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很快，朝廷军队开路，走在游街队伍最前面的是十二对提灯的稚童，各自梳着漂亮整齐的发髻，恰似观音座下的童子和龙女

后面跟着伶人们扮演的神仙鬼怪，有南姜西楚百姓信仰的神明，亦有怪志记载的妖灵精魄，一张张面具或明媚娇艳，或狰狞丑陋，盏盏青色纱灯漂浮间宛如鬼火，带给围观百姓莫大的刺激

最令人期待的，是队伍里那架十六匹白马拉着的金色马车

而最惹眼的，便是车顶上翩翩起舞的妙龄女郎

花瓣纷飞

她穿一袭洁白的大袖裙衫，层层叠叠的裙裾上绣满金色宝相花，长及膝盖的乌发用红绳系住发尾，簪着外祖送她的鹿角金步摇，纯金牡丹面具遮住小半张脸

她折腰而舞，顾盼之间凤眼含情，背后的宫灯照亮了她的纯白裙衫，更将她的肌骨照得宛如冰雕雪琢,当真有如神女

马车所过之处，百姓噤声，男女老少竟都看痴了

有打扮招摇精致的美人，也想与今年的花神一较美貌，却在看见那起舞的女郎后，纷纷自卑地抬袖掩面

高楼雅座，王孙公子汇聚一堂

有少年痴痴地看着那舞姿倾国的美人，酒盏凑到唇边却忘记饮用，酒水顺着嘴角滚落，打湿了衣襟也未曾回过神

“如斯美人，神明……也会心动吧！”

柳栩的目光追随着姜沅，直到她身姿隐没

顾明辞就算只坐着，也被他们说得不禁看向楼下美人

却与美人对上了目光

姜沅对他粲然一笑，顾明辞惊得移开了目光

姜沅忍住心里苦涩，继续跳下去，但也没再看楼上

外祖和姜澈在高楼上也看着这边

外祖捏紧那木钗，安详地闭了眼

姜沅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看见外祖手滑落，姜澈跪了下来，她眼泪止不住地滚落，飞身到了外祖身边

她也跪了下来，眼泪扑簌着落下

万民同拜，她的外祖，她身边唯二的亲人，去了

她不知道那晚她是怎么回的公主府，只知道一群人要送她，朝她伸来了无数的手，她一一推开，随后就不记得了

几个月后，满城缟素，人人都为外祖素服斋戒守灵三日，姜沅也趁此机会为焚香刀子小将军立了衣冠冢

把外祖埋葬那一日，姜沅坐在祝嵘墓边喝了一夜的酒

姜沅小将军，从前外祖待我很好，你也待我很好

姜沅我只觉得皇宫冰冷，却未往身边看看还有你们

姜沅如今你们为我送了命，我很难受，也很想你们

姜沅焚香，不就是上次凶了你吗，刀子，不就是上次翻墙没带你吗，小将军，不就是…不就是我偷吃没有叫你吗…

姜沅你们三个都是小气鬼…一次也不来我梦里……

她嘟嘟囔囔说了许多，最后流着泪又睡过去

顾明辞叹了口气，从暗处出来，要抱她回去

楚楚阴着脸喝止住了他

楚楚你就是顾明辞？

顾明辞皱皱眉头，毕竟是姜沅的侍女，顾明辞也不敢对她摆脸色，于是点了点头

楚楚我说殿下怎么最近行事优柔寡断，原来是你这个绊脚石在

楚楚你可知，殿下为何扬名天下？

顾明辞从前在南姜当质子，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因此，他摇摇头，听楚楚继续说下去

楚楚当年金陵土匪横行，祝小将军陪着殿下去平乱，与之鏖战一天一夜打赢了，殿下后来与我们说，堂堂的公主殿下，就该用尸山血海成就自己的威名，经此一役，殿下果真名扬万里

楚楚那时的殿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在乎，如今因为你，殿下一次次破例，一次次妥协，依我看，你哪如祝小将军懂殿下！

楚楚你…你！

楚楚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明辞……我自知配不上殿下，但也轮不到你来说我

顾明辞还是抱起了姜沅往回走

顾明辞我一定，会娶到姜沅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