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温听白透过那面干净又透彻的镜子,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了?我已然不记得了”温听白问了问自己,眼神中飘忽且迷茫。
只记得那是从前,也是初时,神祇现世之日。
——
少女端坐在一把破旧不堪的椅子上,显然与那战火纷乱,硝烟弥漫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淤泥中盛开的鲜花。
温听白如同这片土地一样空白。
涽声大陆一直以来处于战乱之中,中域与外域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百姓生存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中域群龙无首。
“咳...听听,快过来”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起来,老人呼唤着温听白,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后面的少年徐远紧追上来扶住老人。
温听白听到了徐老爷子的呼唤,小跑过来,乖巧的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
“徐爷爷,你们跟我走吧”来人是小李,不久前一颗炸药烧了徐家村,中域派队伍救济这里,小李就是其中的一员。
那会儿,温听白来到了一栋楼里。
“片刻的安宁灰飞烟灭,它维持不久,于是末日等待着时机。”温听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苍凉的温声说。“于是我失去了爷爷。”
她清楚且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战火燃烧不休,女孩不知所措,老人佝偻的身躯替她挡住了烟火,背后被烫出了一个洞。
——
徐远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嘴里不停的哽咽着“爷爷...爷爷...”温听白默默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多久...?温听白忘了。
她记得,徐远不吃不喝了很久,那天,她与往常一样给徐远送糯米粥,少年竟然开了门。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将餐盘里的粥双手呈上。
徐远出乎意料的拿了粥,温听白拿着餐盘准备离去,只见他垂眸,眸中有着不明的情绪,颤声说:
“温听白,你是不是人啊...你到底有没有心...”
糯米粥被打翻在地,徐远哭着,愤愤跑走。
她是人吗?
她也想知道。
听到动静的侍卫赶紧跑了过来,发现地上被打碎的碗,听白安静的收拾着,手上全是鲜血,他阻止下来,赶紧去追跑走的徐远。
——
“我妹妹呢……?”徐远尽量冷静的问着侍卫。
侍卫也慌了神,“听白手受伤了,我送到护士那里,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徐远自责起来,他慌忙走进屋内。
桌上有张合照。
——
温听白打开了水龙头,水流从她的手中流逝,只见她似乎认真想了想,若有所思。
半响,她才关上水龙头,缓缓开口道:“离开的那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一个人在一间草木屋里待了很久。”
“很久。”
那个雨夜,似乎有着说不尽的忧愁,但温听白却不愿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手心的几滴水滑落,似乎洒落着点点忧伤。
“如蝉翼般薄的命运,就像我,初时的我。”
——
一堆人蜷缩着身子,害怕的不敢出声,温听白是最特别的那个。
女孩的脸上染上了尘土,即便这样,依旧如同神仙染上人间烟火。
“你们没事了,上三家的人派来支援,三谪也来人了。”
那个男人举止十分高雅,如同一位贵族少年,却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但人们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模糊的,只记得他从始至终都在看一张字条,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温听白长得很惹眼,文文静静的,很是乖巧,大家很难不注意到她,对她很是照顾,包括那个位身份尊贵的男人。
“多多指教”
——
那天,温听白知晓了他的名字。
三谪之首,『不归』。
——
女孩觉得掌心一股滚烫,温听白面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不归察觉到了不对劲。
温听白顺着不归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印着清晰又略带光亮的两个字:
『神谕』
一张纸条掉落在地,上面赫然是同样的字。
“从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
『成为神袛』
“我想,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她的选择不会错吧
温听白时不时这样问自己。
“这个时代罪恶,混乱,世道淡然,冷漠,人们彷徨,不安,战争持续,不休”
“幸而有你,幸而有神”
——
众人看到那硝烟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纷纷单膝跪地,以表候自己的尊敬。
“爹,是神仙姐姐!”
“不得在神袛大人面前放肆!”
温听白揉了揉眉头,好看的眉眼皱了皱“退吧。”
——
“听白小姐,您的红绫……”侍从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战战兢兢的开口。
红绫?
温听白顿了顿,看了眼那条红绫,那红绫倒是很有灵性的缠上了她。
“可我似乎记得,那绫带是白色的。”
“是吗?”
『用鲜血染成的红绫,在战场上肆无忌惮的游走,令黄土之下的枯骨为之惧怕。』
——
“上仙。”
没有人回应温听白。
“上仙?”
“嗯?”
听到不归的回应,她松了一口气。
“她害怕,害怕有一天会没有人回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