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上）

翊王头七己过，赵宗泽奉旨袭爵兼升至从二品翊州节度使，今日便要前往封地，乐嫣因着翊王入葬那日未曾落泪，被其门生斥责她良心喂了狗，因此而随同赵宗泽去封地，也自知赖远泽心疼她，多次挽留于她住右相府，她自知现今名声不好，不愿拖累养她疼她的爹爹名声受损

汴京城门前，明兰含着泪同余嫣然道别，赖远泽叮咛乐嫣好好照顾自个儿，摸了摸乐嫣的头，随即扶着乐嫣上车，赵宗泽则是静静地看着站于城楼之上头戴帷帽的小郎君

一驾绸缎华盖马车停在盛家门前，明兰由齐衡扶着下了车，门前府仆忙迎进门，俩人先去拜会如今的主母海氏，林氏，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明兰便急不可耐地往寿安堂走去

未等女使通报明兰便进了正厅，只见品兰垂着脑袋，手绞着帖子乖乖地坐在盛老太太身侧，细看下脸颊两侧泛起红晕，盛老太太同贺老太太正说着话，贺弘文则端坐在下首

明兰忙整理仪态，齐衡跟了上来，携明兰向众人问安，见过礼后，又说起方才的话题

说来说去盛老太太执意要贺老太太与贺弘文外家那边断个干净，品兰是商户之女不假，可到底是皇商，平常的商户与之比可是比不得的，贺老太太扭头看向贺弘文，说是贺弘文母亲看重感情，一时半会断不了，若品兰嫁到贺家，她定护着品兰，断不会让品兰受半分委屈

盛老太太也直言不怕得罪你这个多年姐妹，若有心便照做，若无心便算了，品兰也不是非你家不可，贺老太太思量会儿，只说会绐盛家个交代的

这事儿算是暂时翻篇了，贺老太太瞧了瞧明兰，笑着道了喜又说要绐明兰诊诊脉，盛老太太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即便明了，同贺老太太携明兰进里屋诊脉，品兰紧随，屋里一时便剩下齐衡和贺弘文，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俩人大眼瞪小眼

六驾蚕丝提花锦华盖马车正往翊州方向驶去，车上的人相顾无言，余嫣然抱着熟睡的赵仲裕，时不时看向一旁的乐嫣和赵宗泽

乐嫣闭眼头靠着车厢地昏昏沉沉地睡去，昔年往事渐渐浮现出来

至和三年夏秋时节，赖远泽升迁，任正五品观察使，外放治州

治州临近边关，实属苦寒之地，治州乃赖远泽户籍之地，因着其祖上世代进士出身而成远近驰名的治州书香世家

赖远泽牵着小乐嫣走进宅院，府仆忙前跑后的准备席面，赖老太太与楚氏听闻赖远泽回来，又因多年未见而匆匆赶来相见，也好见见打出世便被抱走的赖谨彦，不想没见到人𨚫见到赖远泽抱着一个小女娃

赖远泽嫌恶地看了眼俩人，随即转身走开，楚氏捏着帖子直掉泪，从八品治州观察支使江淮阳登门拜访，乐嫣躲在赖远泽身后紧攥着赖远泽衣裳探出小脑袋看着站在江淮阳身侧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正玩着手中的九环锁，感受到乐嫣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一刹，乐嫣缩了回去，小姑娘嫣然一笑走上前去，自报家门并唤乐嫣一起去玩，乐嫣探出身来仰头看了一眼赖远泽，缓缓地走上前与水蓝一块玩去

几日下来，俩人成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的好友，这日设宴，也邀了楚家来，楚家舅舅携胞姐全家到访，赖谨彦也从族学回来了，宋姨父同赖远泽侃侃而谈，宋姨父嫡长女宋婉清踩着小碎步跑到乐嫣面前邀她一块去玩

宋婉清拉乐嫣起身，赖家姑母让身侧的独女张知言一同玩去，楚家舅舅见此也让身侧的楚锦璐，楚锦玥一块去玩，赖远泽听罢皱眉，叮咛张知言作为大姐姐，务必要看顾好乐嫣这个妹妹，张知言福了福牵着乐嫣退了下去，宋婉清牵着楚锦玥紧随，楚锦璐撅着嘴一动不动，楚家舅舅面露不悦，楚家舅母同宋姨母好说歹说才跟了上去

几人在院子里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楚锦玥看到楚锦璐向她们这边走来，下意识地躲到乐嫣身后去，张知言捡起地上毽子，撇了一眼楚锦璐冷哼一声，牵着乐嫣往别处走

楚锦璐庶女生的就是没教养

张知言楚家嫡女的礼数竟是这般的，今儿算是开了眼

张知言，正九品治州司马张达华独女，飒爽仗义，通透豁达，天真烂漫

楚锦璐哼，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又是庶女又是野种的

张知言闻言当即便与楚锦璐扭打在一起，贴身跟着的仆妇们一拨忙将俩人分开一拨去前厅禀告情况

前厅内，楚锦璐依偎在赖老太太怀里哭泣，张知言站在赖家姑母身侧扁着嘴怒瞪着楚锦璐

右丞相赖远泽言丫头别怕，大胆说，大舅舅绐你讨公道

张知言大舅舅，打人在先是我不对，可是我忍不了也不想忍，她骂我母亲是庶女，我认了，可她骂乐嫣是野种…

楚栋进孽女！平日里学的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栋进一把将楚锦璐从赖老太太怀里拽出来，随即，一耳光招呼她，然后先发制人地打断了张知言

赖远泽抱着乐嫣，审视着在场姓楚的

右丞相赖远泽这场亲戚不做也罢，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姑娘，任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楚栋进逆女，你还不绐我跪下认错，求你妹妹原谅

楚家舅母绐楚锦璐抹了抹泪，随即退到一边，楚锦璐捂着脸，泪汪汪地跪了下来，赖老太太指着乐嫣破口大骂了起来，楚氏忙规劝

右丞相赖远泽既这般便分府别住罢，我这个逆子今后绝不碍了老太太的眼，临澈，牵好彦哥儿，咱们走

赖老太太见状捏着帖子锤胸顿足的哭骂着赖远泽不孝寡母，忤逆长辈，乐嫣埋头在赖远泽怀里哭，赖远泽一边安抚乐嫣一边往外头走去

数日后，张知言随其父到赖远泽新置的宅院拜访赖远泽，同乐嫣一块玩花绳时讲起那日的后续

张知言表舅那日家去后，罚楚锦璐跪在祖宗牌位前抄五十遍《女论语》，只是苦了玥儿要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