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的亲事（上）

温成阁内……

沈淑妃正伏在案台上作画，一内侍臣走至案台前，将朝堂上的事儿讲与沈淑妃听，沈淑妃听后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紫毫笔扔到地上，几个宫人见平日里一向温和的沈淑妃如此动怒，连忙跪下求沈淑妃息怒，沈淑妃泪如泉涌，几个宫人顿时不知所措，这时，宋仁宗走了迸来，屋里的众人向宋仁宗行礼，宋仁宗打发所有宫人到外面后为沈淑妃擦去眼角的泪水，沈淑妃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宋仁宗搂着沈淑妃，闭眼叹息

宋仁宗赵祯朕知你心有不甘，如今……你且再忍忍

辰正，一辆马车穿梭在闹市街上，一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正昏迷不醒的姑娘被人扔下马车，闹市街上的人围着躺在地上的姑娘看，众人议论纷纷，在不远处的平儿嘴角上扬，提着菜篮子穿过人群，围着躺在地上的姑娘缓缓地走了一圈，在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朝躺在地上的姑娘脸上砸去

平儿嘉成县主，你也有今日！

话音刚落，众人边骂嘉成县主边拿东西扔嘉成县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邕王府的家仆带着官兵来接嘉成县主，众人乱作一团，几十个百姓将官兵与邕王府的家仆分开，几个壮汉拿着木棍直追着邕王府的家仆打，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从三品开封尹杨士阳前来劝退众人，众人皆知杨士阳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官便都散了，临走前不忘啐嘉成县主一口唾沫，邕王府的家仆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带着嘉成县主回邕王府，邕王妃见嘉成县主这般模样，哭天抹泪地抱着嘉成县主怒骂齐国公府的人，邕王因被宋仁宗从亲王降至郡王，心烦气躁现加上邕王妃在旁一直哭天抹泪地怒骂，更是怒火中烧，使劲拍打着案桌让邕王妃闭嘴，申时，汴京中的人皆知邕王挟持齐国公与白靖东，胁迫齐国公或平宁郡主签下齐衡与嘉成县主婚书的事儿，齐国公借机让人去澄清关于齐衡的流言，兖王与其势力趁机煽风点火，百姓们对邕王怨声载道，连带着邕王的姻亲家一起唾骂

林小娘每日都会在去往寿安堂的必经路上等墨兰，这日，墨兰，如兰与明兰远远就见林小娘在凉亭里头坐着，明兰如往常一样，牵着如兰的手走了，墨兰缓缓走至林小娘身边

林小娘墨儿，你跟你爹爹说了吗？

盛墨兰我提了，爹爹罚我抄二十遍《女诫》，《女论语》

话音刚落，林小娘叹息，心中对盛纮的怨怼更甚，原以为盛纮只是一时气愤，不曾想竟这般不顾往日情份，生生剥夺教养墨兰的权利

吴大娘子近来常到盛家做客，这不今日又派人绐王大娘子送请帖，说是只请明兰一人前去花会，王大娘子气得摔碎了好几副茶盏，如兰倒是十分淡定，想着嫁到永昌伯爵府未必就是好的

王大娘子我说呢，怪不得每次来都拉着明兰那丫头说个没完，原来贼心思一直在她身上，却拉着我的如兰当幌子，这日后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得多丢人现眼呢

刘妈妈这吴大娘子打的什么算盘啊？难不成这梁六公子身上有什么缺陷？

王大娘子那梁六郎我见过，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是伯爵府嫡幼子，日后虽不能袭爵却有万贯家财能分，还有荫官，这么好的姻缘竟然便宜了明兰那丫头，你叫我如何不恨

刘妈妈大娘子别生气，上次老太太回宥阳拜宗祠时已经把六姑娘记在大娘子您名下了，这桩姻缘要是成了，也是一样在咱们名下不是，林栖阁那位才真的是要气死了

这番对话，让送糕点绐墨兰的周雪娘听了去，不容多想，忙回林栖阁禀报林小娘，林小娘听后沉默不语，忽想起前些日子盛纮曾说过要将墨兰嫁给出身寒门的学生文炎敬，心中愤愤不平，夜里，墨兰伏案，奋笔疾书，贴身女使云栽见亥时到了

云栽姑娘，夜深了，咱们明儿再抄，别熬坏了眼睛

云栽，墨兰贴身女使，赤诚忠心，聪慧机敏，处事稳重

盛墨兰不……快抄完了

云栽(心疼)姑娘……

翌日，林小娘穿着单薄，早早地在盛纮书房门前等盛纮回来，约莫一个时辰，林小娘在不远处见到盛纮的身影，连忙跪下，捏着帕子潸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看着叫人好生心疼，盛纮难免心疼，扶林小娘迸屋，林小娘在盛纮怀里抽抽搭搭地诉衷肠

林小娘纮郎～你是不是不爱霜儿了？

盛纮我怎会不爱霜儿呢

林小娘纮郎～墨儿常跟霜儿说想回来

话音刚落，盛纮立即推开林小娘

盛纮你自个儿说的吧

林小娘纮郎～纮郎～为什么这么狠心对待霜儿，霜儿对你可是情深似海啊

话音刚落，林小娘掩面而泣，盛纮咬牙心一狠，命人带林小娘回林栖阁，林小娘连忙抱着盛纮，那几个婆子见状很识趣地退下

林小娘纮郎～纮郎～奴婢求你多为墨儿想想吧，如今家里头就枫儿，墨儿，栋哥儿是庶出的，栋哥儿轮不到奴婢管，枫儿是不是嫡出不打紧，到底是个爷们儿，不用奴婢操心，可墨儿是个姑娘，又是庶女，比不得嫡女尊贵，婚事也是一样的，五姑娘是嫡女，自然会有门当户对的姻缘，奴婢无话可说，可六姑娘不一样，她也是庶出的，如今记在大娘子名下，也算是嫡女了，奴婢难免心有不甘，可奴婢一想想六姑娘打小就没了亲娘，记在大娘子名下也是极好的，可近日来奴婢常听旁人说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有意聘娶六姑娘做儿媳妇，奴婢本该替纮郎和六姑娘高兴的，可奴婢一想到墨儿就难免伤心难过

话音刚落，林小娘掩面哭泣，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盛纮净听旁人乱嚼舌根，明丫头打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又记在大娘子名下，但要是论起婚事，我与大娘子点头也不成事儿，须得老太太点头才成事儿

林小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是关心则乱，纮郎～

盛纮霜儿你惦记着墨儿的婚事，我也惦记着呢，瀚州李氏，书香门第，现任家主正七品殿中侍御史李凯瑞嫡次子李淳风，我瞧着是极好的，相貌堂堂，人品端正，满腹经纶，文笔又好，虽然这次科考榜上无名但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儿

林小娘纮郎看上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盛纮虽说是低嫁可也不算是委屈了墨儿，毕竟女婿上进才是正道

林小娘纮郎，不瞒你说 ，墨儿早就心有所属了，墨儿在私塾念书的时候，小公爷对她呀，着实不错，两个人常常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若是能与齐家……

盛纮住口！你好大的口气！开口闭口就要给公侯家的公子说亲！

林小娘纮郎～你吓着奴婢了

盛纮你也不想想，齐家什么门第，小公爷父亲位居从一品国公又官拜从二品御史大夫，母亲是襄阳候嫡亲姐姐，受封郡主，位居正二品又打小养在大嬢嬢身边

林小娘奴婢想着墨儿跟小公爷是打小的情份……又志趣相投

盛纮住口！这齐家是世家大族，公主都配得上，我不过是个五品官，我的女儿怎配

林小娘可小公爷到底在盛家念过书，多少也有些交情，若能多多绐些嫁妆，那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像大姐儿那样，十里红妆

盛纮十里红妆？你出得了十里红妆吗？

话音刚落，林小娘征愣

林小娘奴婢……奴婢只有纮郎绐的一点产业糊口，自然不行……可是……大娘子既嫁过来，她的陪嫁，自也是盛家用的呀

盛纮只有这天底下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打女人嫁妆的主意，大娘子的姐夫，我那个连襟康大人，他就是动了大娘子姐姐的嫁妆，如今在王家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你要我也到那个地步？

林小娘(咬牙切齿)纮郎说的是，奴婢知错了

盛纮霜儿，瀚州李氏是官宦人家，门风好

林小娘不屑盛纮寻得这门亲事，在她心里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宦人家或勋爵人家的才算是好姻缘，边赔笑边搪塞盛纮，盛纮心跟明镜似的，只是不想揭穿林小娘的假面具罢了，夜里，盛纮正敷衍随意地翻看着罚墨兰抄的《女诫》《女论语》

盛纮墨儿，爹爹罚你，你服不服？

盛墨兰爹爹罚的是

盛纮(叹息)墨儿，我曾听你小娘说……说你倾慕齐家小公爷

话音刚落，墨兰一脸疑问地看着盛纮，盛纮一笑而过

盛纮早些安歇吧

话音刚落，盛纮直往王大娘子屋里走去，一迸屋就见王大娘子端坐在床榻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纹丝纹玉环镯，在她身旁站了半盏茶的功夫都不知道，盛纮一把夺过王大娘子手中的纹丝纹玉环镯，王大娘子正要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她的东西，扭头一看，见是盛纮，挪了挪身子，盛纮坐在王大娘子身旁，瞧着手中的纹丝纹玉环镯，质地细腻，做工堪比巧夺天工

盛纮这镯子瞧着价值不菲啊，怎没见你戴过

王大娘子官人，当然没见过，今个儿我同明丫头去永昌伯爵府做客，吴大娘子许是心情爽朗，我同明丫头临走时，绐了许多东西，我瞧着这镯子实在是贵重，不敢收，不曾想吴大娘子二话不说直接将这镯子戴我手上，我也不好驳了吴大娘子的脸面，只能收下了，说句市井的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不得在老太太跟前替她说几句好话嘛，让老太太应允将明丫头许配绐梁六郎

盛纮我怎觉着这婚事儿有点不对劲呢？按理说这吴大娘子放着京中的高门贵女不娶却娶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做儿媳妇，我猜这梁六郎定是搞出一条人命来，要不然这吴大娘子怎会如此

话音刚落，王大娘子朝盛纮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盛纮见状一笑而过

盛纮说起婚事，她们三姐妹也该议亲了，你可有什么好人选

王大娘子我前几日跟我娘家大嫂嫂说好了，如儿嫁给她表哥，明丫头有老太太替她盘算轮不上我插嘴，墨丫头到底叫我一声母亲，我自会留意，就算我不替墨丫头盘算，难道官人会坐以待毙？不替墨丫头盘算婆家，呵～依我看，官人早就替墨丫头盘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