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日,天大白,东方隐约露出红光。
我被一阵瓷器和地面撞击后的破碎声惊醒,睡眼惺松,因着强行被外界因素吵醒的原因,眼睛不自觉溢出晶莹的液体。
温热的感触让我觉得难受,反手即是一把抹去,身上不知何时又披上了毛毯。
我打着哈欠看向惊慌失措的男子,眼角依旧不停溢出水珠,我心中顿时觉得恼火,连带着说话也带着点泄愤,
"吵醒我了"
我向来便是如此自私的人,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更不会念及他人对我的好。
难道,别人对我好,我就一定要相应回报吗?要怪,便只能怪他们自己的多情。
我为自己是精致的唯己主义者而感到自豪,聪明,中庸,愚蠢之间,我既不愿傻到让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又与世俗隔隔不入,他们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所以我选择了聪明。
我感到好笑,他们仿佛只要“从众”,便可让自己顺利过满一生似的。
人与人之间多余的情感只让我感到被束缚,从小辱骂便以母亲为支点,亲戚为核心,原地用规尺画了一个圆,囊括我所有的人际网。
我总是被冠上“冷血”"白眼狼"等标签,我尝试过,尝试去讨好任何人,仿佛这样我便会好过一些。
但人性本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类在诬陷欺负这方面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说好听叫做恃宠而骄,说难听是人的贱在做怪。
越有人对自己好,越不把他当人看。
每当我满身伤痕,书包里空无一物回到家时,迎头便又是另一种说辞的羞辱。
可她却不曾想过,在我最需要保护的年龄里,将我所有囧事缺点一一公之于众,对我嗤之以鼻,母亲态度尚如此,他人又怎会高看我,谈及皆是唾弃。
她将我当作了私有物品,用以宣泄俗世在她身上承压的重担,我反抗,得到的是她更强烈的辱骂。
我学会了默不作声,她又有新的骂点,怎么,要我十全十美,才会停歇吗?
她死了,在我拿出一张张堪称为艺术品的照片时,连气带骂脑梗而亡。
又一具艺术品呐,我拿出白布,医学用具再一次下手。
她应该感谢我,毕竟,我可是应她的愿,学得了一手好医术。
我清楚,她让我学医也不过是去硌应当年抛弃她的医生科主任,女人可真是善妒。
我拍下照片,任务完成,在她又一次羞辱我的时候,我终于出手,不错,一击毙命。
滴下眼药水,假意惺惺地打电话告诉医院,母亲临死前让我必须捐赠她的器官,之后是盛大的葬礼,为我举行的颁奖典礼。
我成了医生界的学习标竿,那面锦旗我心爱极了。
他们又是一阵夸奖“多好的人呐,为了患者忍痛捐献母亲的器官"
可我只是在爱光鲜下的怪诞,它像是我嘲弄世人的奖励。他们从来不知道我与母亲形如死敌。
该说他们傻,还是说人们哪怕愿意去了解一个落魄演员的生活轨迹,都没兴趣了解一个普通人的内心世界。
他们对母亲死前惊恐的表情于事无睹。
可事实是,人心比他们想象的复杂,有趣的多。
我冷笑,原生家庭的缺陷扭曲给了我直面人性的机会,我也因此拥有上了这种双面人生的可能。
男生的脸上闪现出惭愧,卑微地低下头道歉,我重新抬眼看向男子,原是想要逼他自杀的,但此刻,我突然有了另一个大胆的主意。
我要他同我一同坠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