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宸快马回府。待荒凉褪去,四周恢复生机,他这口气却没松下来。
两人回到府中,已是亥时。魏明宸径直进了屋。沈钰却面色凝重,踌蹴片刻在院中跪了下来。
魏明宸什么都没说。但沈钰不能装作无事发生。
今晚的事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才让那些贼人起了疑心,以至于可能让背后之人重新隐入普罗大众。
魏明宸不说,但他不能不罚。他是主子最亲近的侍卫,下面有那么多只眼睛看着,主子的威信也系在他身上。
所以他跪了,为自己的过错,也为了魏明宸。
燕都的冬日寒气逼人,入了夜,地上铺的石板都覆了一层白霜。沈钰跪着,感觉寒气刺骨。
沈钰不在,自是有人替代。一人提了壶茶,便进了屋。
魏明宸在屋里头思索今晚之事。听见声音抬头,便见是杨辉。
“主子,他…在外头跪着呢。”
“嗯,让他跪。”魏明宸喝了一口,“待会儿把药送过去。”
“嗯…是。”
到了子时,房里的烛火仍旧没灭,沈钰也还在跪着。
嘎吱一声,房门开了,一道黑影挡住了屋里透出的烛光,也罩住了沈钰。
“起来吧。”魏明宸冷冷的说道。
沈钰抬头看他,只见高大身影隐在暗处。
“是,主子。”他要站起,却打了个踉跄,杨辉要来扶,他拒绝了。
起身后,朝魏明宸道:“今日之事,是我莽撞,该罚。”
魏明宸看着他,许久道:“今晚不用你当值,回去休息吧。”
沈钰一愣,以为主子撤了他。旁边的杨辉忙扯他衣角,低声道:“主子是让你回去养伤。”
沈钰这才缓过来,连忙称是。
杨辉把沈钰扶回了屋里,把药给他。沈钰看着这药,有些惊讶道:“这药…我记得是从慧登大师那里得来的,竟给我了。”
杨辉也看着这药道:“主子不是真生气,只是不这般做……”
“我明白。”沈钰神色正经,“主子好容易才立的威信,不能让我毁了,今日一跪,也能让他们起些敬畏之心。主子一视同仁才好。”
杨辉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钰肩膀:“你知道主子难处便好,我只是怕你与主子生了嫌隙。主子早年那般不容易,如今也要万事小心。”
沈钰有些动容,许久没说话。他是跟这魏明宸一起走过那些岁月的,他明白魏明宸经历了什么。
杨辉看他这样,嘱咐他把药涂好便走了。
屋里,沈钰攥紧了那瓶药。
次日,魏明宸睁眼。冬日的晨阳来的晚些,此刻还早。
他见自己的朝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他不习惯让人服侍,家里的仆役也没一个姑娘。沈钰他们是从小跟着自己的,有事让他们去做便好,实在没有必要弄一群人守着这宅子。
他时常想,这宅院只能看见四方的天,那些人是真的想进来么。
魏明宸穿戴好朝服出门,见沈钰在院中立着,似与平常无异。
“主子,马车在外面候着了。”沈钰道。
“嗯。”魏明宸大步流星。出了府门,便见了那辆马车。
这车比起王公贵族门出行时乘坐的奢华马车要略简朴些。
魏明宸看了沈钰一眼,明白是他的意思,便上了车。
车夫上了朱雀大街,向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