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是她最喜欢的诗。”

……

“自从与你相识，我就相信，陆岁的一生是为了元娘而活的。”

“我从来都没有低估过你对我的爱。是你，低估了我对你的恨。”

……

“她用死亡救赎我的仇恨。”

……

记忆中有摇动不明的光亮，闪烁着，跳动着，像是道路尽头的浓雾渐渐散开湮灭，给出了最终的答案，盛大的幻梦，镜花水月。

……

在沈青梧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表兄弟们合起伙来捉弄她，结果她反过来把一个表哥推进湖里，还咬破了另一个表哥的的脸。沈简之罚她站在院子里，一天一夜不许吃饭。

萧明蓁来看过她，这个被宗教礼法困了一辈子的女人。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回头的人，丈夫没有带回来什么私生子，她都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做什么忤逆他的事，略看看就走了。

后来天下起雨了，雨点像钢珠一样砸在她的身上，很疼，反倒觉不出冷来。

之后青衡就到院子里陪她一起罚站，她笑着对她说。

青衡“雨总会停的，这一天很快就会过去，第二天又会是一个暖洋洋的大晴天，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青梧闭上眼睛，雨水依旧敲打着身后的芭蕉叶，窸窸窣窣，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就算这雨停了，心里的雨呢？

快小半年没见了，她没想到齐炎仍然能够那样强烈地影响她，单单是看到他的背影，单单是想到曾经的一幕幕。沈青梧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撕心裂肺。

今早齐宸来了她阁中，犹豫了片刻，说道。

珖王齐宸“半个时辰后我会带你入宫，在自雨亭，让你与陛下见上一面。”

他面上波澜不惊，然而沈青梧还是敏感地觉察出了他语气中的同情和怜悯，心微微一痛，她皱眉道。

沈青梧“我不需要。”

齐宸沉吟了片刻，苦笑了一下。

珖王齐宸“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今日之后，你们也许连隔着千山万水，人海重重，远浅地望一眼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

慢慢地挪到门前，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正打算推开，忽然听到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的我并不喜欢你，也并没有想到你我会有交集，偏偏你成了我的所有。”

透过缝隙，沈青梧看见齐炎低下头去，望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说道。

齐焱“你从没问过我四年前的事，那时我想我是恨你的，我恨你的理智，恨你的沉默不语，恨你说的话字字诛心，可我心里那些比仇恨更深刻的，又是些什么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从前的他曾经笑词人太过多愁善感，今日方知那无能为力的悲伤 竟是如此深入骨髓。

齐焱“自从你入宫后，尽是吃苦受累。我对你从一开始的怨对到算计，说来也真是可笑，明明是我让你来到身边的，却无时无刻不在猜忌，还要赶你走……说到底也是我不敢承认，心里一直都有你。”

“疼否？悔否？欢喜否？”

“欢喜。”

曾经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齐炎的眼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苦涩。

齐焱“真遗憾，我不是躯壳，我有血有肉，我有感情，我习惯了你在身边……算了，你要记得我，也记得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