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

不过，齐炎没有如愿见到燕绥。在他坐在上首环视四周许久后，程怀智匆匆赶来告诉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万能龙套程怀智:“听说那位燕绥燕军师几日前不幸染了风寒，为避免将病气过给陛下，不会参加庆祝宴会了。”

虽然隔着舞乐吵闹声，但程怀智仍能感觉到陛下重的失望。

他呆立片刻，低声说了句。

齐焱“一个小小军师而已，朕从未说过要见他。”

然后，继续不顾劝阻饮下了杯清酒，抬眼看场上的欢腾，但快速扫过那张空椅的眼神有着深深的阴影。

……

一些关于沈青梧细微的变化，始于她归来后，又或者从她出发那日。

入宫面圣那天，仇烟织提前一刻钟起身去了沈青梧阁前，准备待她梳洗后叮嘱几句，派去伺候的卒三却出来告诉她，沈青梧寅时三刻便起身，沐浴过后去了阁中后花园的海棠花圃旁，练习箜篌。

仇烟织随即去后院找她。尚未踏入，便有一串宛如清风拂起的悦耳旋律娉婷响起，迎面而来。

那声音听着柔婉悠扬，却隐隐带着些忧愁，静下心慢听如同演奏者在诉说心事，更是哀哀戚戚，幽怨非常。

纤纤十指动作轻柔优美，拨弹翻飞如蝴蝶，把简单的曲调演绎的很好。此曲听得人幽思联翩，天地间也恍如澄澈清明，周身的所有事物都骤然失色……

再看沈青梧，她神情自若甚至带点不以为然的冷，眉眼间都是淡淡的。其实沈青梧一双凤眼媚意天成，沐浴过后的素容仍然清贵傲然，流转间皆是淡淡的风情。

仇烟织想沈青梧应该知道她此刻在看她，而她并没有转首顾她的意思，垂下双睫，依旧有条不紊地弹奏。

手指轻挑银弦，双手在箜篌上拨动着……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

沈青梧“烟织，你来了。”

仇子梁在闭关前特地命人将这架箜篌从内库中搬出来，重新打蜡，上弦，说等沈青梧醒来瞧见一定欢喜。

沈青梧从庐从归来后瞧见阁中多出这么大个物件，虽然未曾言语，但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几分光亮。

沈青梧自认为不是个多事的人，困在将棋营中，因她的身份也不好随意走动，但身边没个知心人说话，如果没有这架箜篌在，她真是要郁闷死了。

多年的生活环境使她习惯于沉默，便把一部分心事秘密编织进乐曲中，浅浅抒发。

仇烟织沉默了许久，还是向沈青梧透露了一点。

仇烟织“你今日不进宫与他见上一面吗？以燕绥的身份，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听沈青梧弹奏，总觉得她在诉说着什么，她擅长古琴也颇通乐理，每次倾听都是在不自觉地揣摩她心思。

沈青梧“隔着千山万水，人海重重，远浅地望一眼？这般恶心人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时机到了总会见面的。”

沐浴过后的长发半干，用条绾带竖起，直直地倾于身后，长发落于襦裙散开的裙摆上，沈青梧跪坐在茵席，倚在花圃的汉白玉栏杆，有一点没一点的弄着其中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