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满口的甜腻味道,但又有明显的粗盐颗粒,沈青梧觉得这蜜饯甜得几乎发苦。
她砸吧砸吧嘴,又抿了抿唇。她想,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吃这些东西,她早已不再适合。
沈青梧“那照你这么说,十恶不赦的罪犯,杀人放火做了恶事,被押到衙门审问,只说一句‘我是不得已’,便能无罪释放了?”
仇烟织听了,微微一皱眉,并不气恼,只说道。
仇烟织“古往今来,为了那个位子,哪一个不是争得你死我活?往后的战争只会更加残酷。”
仇烟织“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想过多牵涉其中,可如今不免要有一场恶战,任谁也无法全身而退的。”
权力是一副毒药,尝过它的美妙,人又怎能当做无事发生?
沈青梧“大兴之变已不再遥远,我只问你一句:你向着谁?”
仇子梁年少时也堪为良臣,但贪于权力,早已走上了弑主一途,犹如一贪狼。
齐焱在年幼时就经历巨变,在仇子梁之下隐忍成长,因此他迟早会有冒死的反扑,长成一匹饥肠辘辘的饿狼。
且看,贪狼与饿狼之争,由谁胜出。
沈青梧言辞恳切,仇烟织听着却不免觉得任重道远,但她还是只淡淡说道。
仇烟织“我们,永远不会在一个战场相遇。”
沈青梧见状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个巴掌大的锦盒来,打开看,是一只红玉玛瑙手钏。
红玛瑙种质通透清润,颜色鲜阳纯正,在烛光的照映下颗颗灿若明霞,可见用料厚实,绝非凡品。
沈青梧“这手钏上的玛瑙是相府的传家之宝,当年共打出了两只,这只你留着,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看在相府的面子上,保你一命。”
说罢,她拂开左手腕处的衣袖,那里有另一只同样的手钏。
仇烟织“我可算占了便宜了。”
仇烟织也没推脱什么,如今大兴风起云涌,指不定哪日就翻了天,多一份保障总归是好的。
沈青梧“鞍王已经投靠了珖王,想必仇子梁不会再动他,可他同时也不会放过你,势必会问个清楚。”
因为,当年仇子梁曾给仇烟织下过死命令,发誓这辈子都不动藩王、朋党和珖王齐宸,如今此事牵连到了齐宸,他哪里还能下手。
早在放走程若鱼和鞍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足以应付仇子梁。
仇烟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的问题是,陛下为何如此频繁的出入蔡氏酒肆,这是我今早收到的密报。”
紫衣局失踪的三个女子都曾在蔡氏酒肆出现过,其中一个叫玉娘的被地痞调戏,因贞烈不从而被割喉,那也在地痞不久之后也失足落水而死。
仇烟织“我还查到,这些年来紫衣局出来的姑娘,几乎全都进了玉真坊。”
沈青梧沉默许久,轻叹出声。
沈青梧“看来,明天又不得空闲了。”
……
临走时,仇烟织特地送她到门口,沈青梧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仇烟织“以后这秋风将会肃杀许多,你珍重。”
走了没几步,却听见仇烟织在背后说道。
沈青梧惊讶地回头,撞见她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原来也是温暖的。
沈青梧“我会的,也请烟织你多保重。”
她笑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却听见她在吟咏着方中庸的《征人怨》。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原来,也是一个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