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推荐BGM：In Flames-Lungley］

他冷眼旁观着自家弟弟的暴行，看着他将一个可怜无辜的女孩带回家中，再次见面时只有血淋淋的一具尸体。他的包庇，他的纵容，是他崩坏的源头。

他在黑雾之中挣扎扭曲，那副少女们爱惨了的面容也狰狞了起来。他兀自垂眸，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也沾上了鲜血，他是站在黑暗之中的刽子手，和他弟弟并没有区别，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孩挣扎求饶，而他事不关己，无动于衷。

他向神明祷告，祈求神明能够代替那些少女原谅他的作为。他自私又恐惧，他怕那些无辜的少女会在某一个夜晚来临时，带着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掐住他的脖子，要带他一起去死，一起下地狱。

“哥。”

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的手上还带着鲜血，就连脸上也无可避免地沾上了些，可他偏生露出一副单纯的笑容，酒窝在他的脸上浮现，却盛满了恶魔的罪。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被原谅了，死后也会下地狱，被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女们折磨。

“……收拾好。”

他仅仅只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又抬头看向了窗外，似乎漆黑的夜能够给他带来些许的安慰。像他这样的垃圾，或许永远都无法活在阳光下。

“哥知道的，我还没玩够。”

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可依旧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了。就算是为了他死，他也不会犹豫的，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什么呢，他不知道。

或许是害怕下雨天吧，害怕没有人再给他一把伞，告诉他回家路上要小心，不要感冒。

身后的人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这样，他们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他在月光的施舍下苟延残喘着，而他在黑暗中将快乐凌驾于他人的生命之上。

……

他再次见到他是在一周后，他的弟弟正喘着粗气，而他的身边却是那个在下雨天给了他一把伞，叮嘱他回家要小心，注意不要感冒的人，一瞬间他的世界崩塌了，他颤抖着握紧了双手。

他害怕的下雨天还是来了。窗外狂风呼啸着，骤雨疯狂地击打着玻璃窗，发出了骇人的声音。闪电划破天际，正如他布满了阴霾的心。

他面前的人恢复了正常，然后依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尸体的旁边，动作轻柔地撩开了她面上凌乱的发丝，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奇着他的反应。

“哥，你喜欢她。”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可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我们得彼此纠缠到死啊。”

他该怎么回答，是我知道了，还是该做出一副恶相，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告诉他，你犯规了。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冷漠又温柔地看了一眼她，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从此他害怕的源头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他害怕的事情了。他知道，他还是该下地狱，还是该尝尽这世间的苦。

……

日日复日日，他都活在梦魇之中，他每个夜晚都能梦见她惨死的样子，她凄厉地哭喊着，让他快去救她，可他每次都袖手旁观，她的样子就这样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中，像是烙印在他身上的痕迹。

“打扰一下，或许你见过她吗？”

她惨死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看着拿着照片，神色憔悴的男人，勾起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疏远又冷淡。

“不好意思，没有见过。”

可他分明看见了面前的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那双眼睛盯着他，就像在说我盯上你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什么害怕的呢，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这样想着，或许再醒来，他满身的罪都可以偿还了。

再次清醒时，他已经被捆住了手脚，被锁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可他依旧冷漠，即使是立马死去，他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后悔的地方。自幼时就纠缠不清的罪恶，早就该在她死的时候就结清，是他贪生怕死了。

“醒了啊。”

“我早就知道是你们了。”

“每一个跟你弟弟回家的女孩都消失了，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他的把柄罢了。”

“你也见证了她们的死亡吧，看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在你面前凋零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的美？”

“你见过她们腐烂生蛆的样子吗？娇软的酮体露出了血红的内里，附骨之蛆吞噬了她们的一切。”

他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开始想象她死后的模样，胃里翻江倒海，胃酸腐蚀着他的意识和身体。他挣扎着，似乎在反抗他的话语，徒劳无功。

男人阴沉着脸走上前来，和他想象中的样子一样，男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泛着寒光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锋利。只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失，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意识。

他开始想象，他的弟弟会和他一样死去吗，还是依旧作恶。他回想起者碌碌无为的一生，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还是那个下雨天，可他的世界里早就没有雨天了，只有一片墨色与混乱。

“再迎来一次雨天吧，冲刷掉身上的罪恶，我会以干净的模样出现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