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旧

周围的一切都悄然无声，每一个声音――鸟雀的拍翅、落叶的沙沙，都传出了很大的声响，使人不禁打个寒噤。

　　面前的这位来客，透过黑色的树杈，眺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注视着恶鸟忙碌的飞翔――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我的身上。

　　“奈布·萨贝达先生，你可以叫我夜莺女士。”

　　她的举止优雅，一双手温柔的放在胸前，手指弯曲着，一身暗色长裙，是很久以前流行的款式。

　　她的美，是那半张面具所掩饰不住的，却又使我感到压抑。

　　夜莺女士……夜莺……或许没那么简单。

　　“跟紧点，萨贝达先生，你会迷路的。”

　　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引着我转过好几个弯。风，在不住地吹，我试着望了一望，除了就近的建筑，其余乃是灰蒙蒙一片，只有乌鸦从雾一边飞出来，向两边仓皇的飞走，路上还不忘嘶哑的惊叫几声。

　　突然，一声惨叫响彻天空，我依稀看见一道火花，带着某种色彩，坠入大房子里。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边问道。

　　“游戏失败者。”她的声音平静，“你会习惯这一切的……”

　　她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再开口问她。我们走到一座高大漂亮的房屋眼前，墙上涂着油漆，窗户低矮，并且向外鼓着，我甚至能看到屋内炉灶里的火正在熊熊燃烧。

　　她把我一个人留在屋外。

　　我朝着门，有点犹豫，彷徨着不敢举起手来拉门铃。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一道甜美可人的声音：

　　“你是新人吗？先生，为什么不进去呢？”

　　我有点意外，因为很少有人会叫我“先生”，他们更多的会喊――“那个佣兵”。

　　“你好，我想我们以前没见过面。我是奈布·萨贝达。”

　　“我是艾玛·伍兹，一名园丁，你可以叫我艾玛，很高兴认识你，奈布先生。”她的语调轻松欢快，就像是盛放的向日葵花一样，“先进去吧，来到这儿你肯定已经累坏了。”

　　艾玛打开门，引着我坐在靠窗的蓝色长沙发上，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还没有到午宴的时间，其他人也还没有回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些饼干。”

　　“麻烦你了。”

　　“没问题的，你可以先到处走走。”

　　现在，偌大的大厅里就剩我一人了。我瞥见桌上还未喝完的柠檬薄荷水，显然它的主人才离开不久。我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一边望着炉子里金黄通红的火焰在怎样嬉戏，透过玻璃我可以看到天空的一角已经露出了明亮的阳光。从窗格子上射进来的一束束宽宽的阳光，其中有一束落在我的腿上。

　　没过多久，女孩拿着还在冒热气的饼干和一小篮鲜花探进头来。

　　“来吧，”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先吃些饼干，离午餐时间不远了。”

　　饼干的味道很好，份量也足。

　　艾玛还帮我倒了杯水。

　　她是一个很热心的女孩，跟我解释了这个庄园的规定，这之后就开始同我闲聊，不过当她清楚我的职业后，我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震惊。

　　“雇佣兵？你没有同我开玩笑吧！”

　　“我看起来不像么？”

　　“不……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用词，“我还以为你应该属于绅士那一类的。”

　　“……”并没有什么用好吧。

　　一时间，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最后还是艾玛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好啦好啦，刚刚夜莺女士给了我一个盒子，我想里面的东西应该和我的工具箱差不多，都很有帮助，”她拿出一个鲜红的盒子交给我，“快打开看看吧！”

　　“这个是......护腕？看起来还不错。”我饶有兴趣的将它从盒中取出，然后安在自己的手腕上。

　　在艾玛的注视下，我习惯性的拉上兜帽，一个漂亮利落的翻转从窗口跳了出去，在庭院里，护腕在门柱上借力，贴着墙边滑出十几个单位的距离。

　　“真厉害啊！这样我们的安全又有了一份保障。”艾玛在一旁看着，把手中修理好的花枝精心地放置在花瓶中。

　　“奈布，你觉得这些花怎样？”

　　“很好看。”

　　“我也这么想，希望艾米丽能喜欢。”

　　面前花瓶里鲜嫩的色彩勾起我一段久远的回忆，我开口问道：“艾玛，庄园里有玫瑰吗？”

　　“玫瑰，你是喜欢玫瑰的吗？”

　　“不，只是认识一个喜欢的人。”那段回忆有点模糊，但我能感受到它的沉重。

　　“那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艾玛笑道，“如果你想看的话，庄园东面倒有一块很大的玫瑰园，路上得小心些，”她顿了顿，“那儿太远了，而且离监管者宿舍有点近，不过你在那将会看到整个庄园最棒的风景。”

　　“谢谢提醒，我会去的。”

　　不知哪里传来的钟声，我看见艾玛似乎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而与此相反的她的眼光有时变得冰冷，但她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

　　她并没有那么单纯。我的直觉告诉我。

　　隐隐约约传来十一声钟响，艾玛用缓慢的步子踱出屋外，我透过巨大的窗户看到她踱到了花园的门口，接着大门打开了。

　　门后走出了一位小姐，她的步态从容，同艾玛拥抱了一下。两个人很快回来了。

　　我看着艾玛滔滔不绝的说话，她的热情令我惊讶，此刻的她真的就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你好，萨贝达先生，”很显然，艾玛已经对她说过我的事了，“我是艾米丽·黛尔，职业是医生，游戏中的治疗大都会由我来负责。”她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黛儿小姐。”我注意到艾玛靠在她的胳膊上，姿态是那样明显的亲密。

　　艾米丽是最早抵达庄园的人，不过在此之前庄园似乎还有其他人的痕迹。我同她们交谈了一会儿，艾米丽很容易给人一种亲切感，在大部分的事情上她也很耐心，不过当我扯到庄园的时候，她的语调明显生硬了不少，措辞也含糊不清，我瞥了一眼艾玛，显然她也不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有何深意。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们离开了大厅，前往午宴的地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