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冷漠。
——宋慕
沈星一大早起来就忙着送客，这儿说说，那儿笑笑，活像是办了喜酒，脸上喜气洋洋的。
沈星笑得清甜可人，精巧的五官，黑黝黝的双眼灵动可爱，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太久没注意，现在才发觉，其实沈星很美，人如其名，宛若夜空中的星星。
羌悔踢着脚边的小石头，想着沈星都没怎么出去过，计划着让她去玩玩儿。
突然，有人拍了拍羌悔的肩膀，羌悔疑惑的转身。
院长？
“你昨晚为什么没来？应该不是有事吧？、”
院长静默了一会儿，望着她的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离开。
“因为害怕。”
羌悔沉默着，她又何尝不怕呢？
害怕离别，害怕后会无期，害怕终有一天，这偌大的庭院，独留一人。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羌悔看着身旁的人，才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的皱纹，羌悔忘了，徐青已经四十三岁了。
她在慢慢老去，也会在某一天离开。
院长带着温柔的笑，点点头。
“我把你困的太久了，久到这个世界都快与你无关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吧，你的‘软禁’ 到此结束。”
羌悔微怔，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她以为她会在这里一辈子，而且，她真的快忘记了外面才是真正的世界。
“你不让我出去是因为什么？”
“爱。”院长轻轻地将羌悔的碎发别到耳后，“因为，我爱你。”
“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女儿了，作为一个母亲，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受伤的。”
羌悔不明白，为什么她走出这里，就会被伤害。
不过这个答案，或许就要揭开了。
院长接了一通电话，嘱托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沈星送了半天的朋友，口水都说干了，蹦蹦跳跳地跑到羌悔面前卖惨。
羌悔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软发，“今天，老大带你亲自去买绿豆糕。”
沈星一听，眼里的光芒直射着羌悔。
“……带上宋慕吧。”
“好嘞。”
沈星又蹦跶着找宋慕去了。
福利院已经很久没有收养过孤儿了，仅剩下的那几个也陆陆续续走了，这里，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苍凉了呢？
-
沈星敲了敲宋慕的房门，冲里面大喊着：“宋慕，你在干嘛，我们出去玩儿吧。”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闷闷的回应，“你去吧，我有事就不去了。”
沈星转了转眼珠，咧嘴一笑，继续喊道：“好吧，那我和老大去玩儿了，可惜了，老大还特地让我来叫上你呢！”
沈星故意加重了“老大”和“特地”四个字。
下一秒，门就开了，宋慕径直掠过沈星，朝外面走去。
沈星：……
“走啊，你怎么不走？”
“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我做完了。”
沈星：……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沈星小跑跟了上去。
宋慕屋内的画纸安安静静的平铺在桌上，上面画着一双眼睛，微微弯起，像是在笑，很迷人。
羌悔没有工作，也没多少钱，只有院长以前每月给的零花钱她还没怎么用，她揣着钱，想着应该够用了吧。
她看着沈星和宋慕出来了，正准备过去，身后的院长跑过来急忙叫住她。
“你事办好了？”
“没办好也没你们重要啊，我猜你就要带他们出去玩儿，这些你拿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的话……”
“够用了，院长，已经很多了。”
羌悔看着她额前细密的汗水，忽然有些心疼。
院长好像也是孤独的一个人。
徐青笑着止住了，和蔼的点点头，“那就好。”
她的孩子们怎么能让人瞧不起呢？
-
“哇！”
“哇！”
“哇！”
沈星到一个地方惊叹一声，活像乡下孩子进城，羌悔知道她肯定闷坏了，也不扫她的兴。
“老大，这里变化好大哦。”
“嗯，是挺大的。”
她和沈星上次一起偷跑出来还是五年前的事了，羌悔也就几天前去过一次小镇，倒没注意到外面已经变了这么多，这一看，真像是换了一个世界。
宋慕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流浪这些年，见证着它的变化，看着矮房换大厦，小路换大道，见惯了，也就不稀奇了。
羌悔走到宋慕身边，鲜少的对他笑了笑。
“吃绿豆糕吗？”
宋慕顿了顿，他和她的相遇，就是绿豆糕。
宋慕很久没笑了，已经快忘了该怎么笑了，他看着羌悔努力地想牵扯出一丝笑，可是好像很难。
羌悔拍拍他的肩头：“没关系，以后，你有我们了。”
是吗？有了她，他就不是一个人了吗？
好像是，好像不是。
“走啊，呆子，吃甜甜的东西，才会开心。”
沈星拉着宋慕就往摊子跑去，羌悔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远处有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旁边有个年轻的小姑娘照顾着她，像是在买糖。
羌悔看了看沈星正和老板聊的忘乎所以，便向老太太走去。
“老板，给我拿一包糖。”
“要薄荷味的。”
老太太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注视着羌悔。
羌悔拿过糖，转身对上了老太太的视线，浅浅笑了笑。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羌悔。”
“羌悔……羌悔……羌……”
老太太不停的默念着，突然，她一把抓住羌悔的手，吓得羌悔手里的糖还没拿稳，就掉在了地上。
老太太抓着羌悔一直不放，眼神空洞，但又像是急切地想要告诉她什么。
一旁的小姑娘见状赶忙蹲下安抚着，想要去握住她的手让她放开。
可是老太太越抓越紧，羌悔吃痛的皱了皱眉，蹲下来看着她。
“奶奶，你认识我吗？”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羌悔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糖，用牙齿撕开，从里面拿出一颗糖，“奶奶，别害怕，吃颗糖吧，吃了，什么都好了。”
老太太的视线转向了羌悔手里的糖，薄荷味，她好像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憨厚老实，可是有一天，有一天……
记忆断了，老太太却安静了下来，她颤颤巍巍地接过糖，握在手心里，似乎很宝贝。
她渐渐松了手，对羌悔咧嘴笑了笑，然后被推走了。
宋慕发现羌悔没跟上来，四处找着，最后，他看见羌悔在一家糖店前望着远处，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轻声唤着她。
羌悔回过神，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总觉得不安。
宋慕牵了牵羌悔的手：“走吧。”
羌悔心一愣，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甩开，相反，宋慕手掌传来的温暖让她莫名很安心。
那就牵一会儿吧。
宋慕很会观察羌悔的小情绪，即使她努力掩饰，只要她不愿说，他便不问 ，他要的，只是羌悔开心。
-
远处，老太太紧紧握着那颗糖，刻满皱纹的嘴角轻轻扬起。
羌悔。
像啊，太像了。
……
老太太蓦地挺直腰杆，望着前方，嘴唇一张一合。
糖糖！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