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这是到重庆的第几年了,前几天拉着贺峻霖那臭小子陪我看一部老电影,结果还没看到一半人就哭的不行。
我这副样子把贺峻霖吓了一跳,纳闷的问我刘耀文,这电影有哪里好哭了,我摇着头,一个劲的流泪,电影还在播,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到现在还记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我曾经看过这部电影。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还有一个爱人,他叫宋亚轩。
那时候我们都是半大小子,重庆到处都是黄桷树,每到夏天就算站在树荫下缓解热意,我们就站在对方的影子里拥抱,哪怕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也不放开。
宋亚轩是外地人,在一起后我常问他为何来重庆,他却老是反问我重庆有没有森林。
我回答他重庆到处都是树,连楼顶上都种上了,整个重庆都是绿色的,重庆就是一片森林。
他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然后拉着我看他带来的碟片,一部老电影,讲都市男女的爱情故事。我不喜欢这些情情爱爱,可宋亚轩却喜欢的打紧。
我喜欢宋亚轩也喜欢的打紧,所以我陪他看了好几遍。
他说这是他来重庆的原因,我笑他,重庆大厦在香港。
他也冲我笑,笑得眼睛弯弯的,却不呛我。
我后知后觉他讲的一口好粤语,唱陈慧娴唱的格外动听。才惊觉我竟连他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
我扯住他衣服,吻上他的唇,问他来自哪里,他只是回应我,专注的与我接吻。
无言的拒绝。我不能恼他,我晓得他爱我。
少年眼里有爱情就够了,浪漫与激情才是生活的调味剂,柴米油盐的安逸是属于大人的世界。
我与宋亚轩一同长大,我当了小公司的职员,宋亚轩却选择去酒吧里驻唱。
他永远都是小孩心性,年龄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不断增长的数字而已。
而我不一样,我已经是可悲的大人了。生活不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工作的不顺心和房东的叫骂声。
记得我和亚轩刚在一起时,我们一起蹲在破旧的早餐店前,想着我们的未来我说我要肆意妄为,要志得意满,要人见人爱,宋亚轩说他要唱歌,要刘耀文,要我们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期限是一万年。
而若干年过去,宋亚轩还能开开心心唱歌,而我却只能没日没夜的坐在电脑桌前改文件。
常去的那家早餐店早就不开了,但如果它现在还在,我也只会对老板说,我要两根油条,一份豆浆。
我好久没听过宋亚轩唱歌了,每当他邀请我去酒吧听他唱歌的时候,我都会果断拒绝。
没时间听,也不敢听。
那天我照旧回的很晚,却发现屋里是黑的,宋亚轩怕黑,都会等我回来在睡下,只要他在家,屋里总是亮堂堂的。
我站在门口,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张,我往屋里大喊宋亚轩,亚轩。
没有人回应我。
我转头往门外跑,不知跑了多久,在一个红灯时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的一只鞋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我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目的地,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甚至不记得他今天穿了什么。
最后我浑浑噩噩的回了家,打开灯,屋里很干净,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我才知道温温柔柔宋亚轩这么绝情,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到头来只剩我自己,什么也没留下。
我遍所有地方,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张纸条和那张碟片。是他留给我的,内容很少,就几个字。
他说他回家了。
回家?我以为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在天亮前给我的上司发了辞职信。
这里也许曾是宋亚轩的家吧,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年轻,还没有接受生活的痛吻。理想是主旋律,嘉陵江边少年的歌声飘过整个重庆。
神收走了迷茫与胆怯,少年人爱的轰轰烈烈。
我又将电影看了一遍,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他要来重庆。
没有理由啊,喜欢不需要理由,因为一部不相干的电影,别了故乡,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
所以宋亚轩啊,重庆到底有没有森林?
之后我选择了去酒吧驻唱,我想从他的视角生活,我学唱陈慧娴,可始终唱不出那种感觉,像小孩穿上大人的衣服,违和至极,滑稽至极。
我依然留在重庆,这里高楼林立,我突然想起我对他说过,重庆是森林。
大概不再是那时我眼中的森林了吧。
我在酒吧驻唱交了不少狐朋狗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我初次同他们聊天时总会问问他们重庆到底有没有森林,不少人都觉得我莫名其妙,唯有贺峻霖回答我。
他说我也只是路过这里。
宋亚轩,我的亚轩,你现在去到的地方,有没有一片森林?你除了碟片再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可以用来思念你的东西,你总是这样,许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被你一笔带过,我至今不能再把这部电影完整看一遍,我总觉得里面的人像你,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想你,想来你还是留下了些什么,在我的回忆里,热烈滚烫的爱意永在。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罐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她是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