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听说,你是今年的花冠武神?”太子谈完政事,想起来今日外头的传闻。
“是啊,还挺有意思的。”南笙看着书,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道。
“花冠武神可是花朝节的焦点,扮演者得面如冠玉,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你这扮了武神可得迷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南笙抬眸一笑,笑容如桃花般盛开:“那是自然。”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怎听不出好赖话呢,父皇不喜臣子过分张扬。”
南笙嘴角的笑容冷了半分,将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你是未来的天子,我要辅佐的是你,我管如今的官家喜不喜。”
太子皱着眉头:“阿笙,别说我现在只是太子,父皇正值壮年,你就快成年了,总是要做父皇的臣子的,况且父皇更喜二弟……”
南笙拿起毛笔,手轻轻一颤,一滴墨水便落在了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竟成了一朵樱花的模样。
南笙再次一笑,在宣纸上勾勾画画,不一会儿,一支铺陈在文章之间的樱花,便跃于纸上了。
“官家喜欢谁不要紧,只要你是未来的天子,便好。”
“今年的花朝节,我自有考量……”
太子隐隐感觉到南笙是要做些什么,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父皇更喜欢二皇子,他这个太子处境并不好,南笙如果要做些什么,他竟然不想阻止。
毕竟谁不喜欢龙椅之上的位置呢?
离花朝节还有些日子,天气却炎热了起来,太阳晒得人心烦意乱。
南笙又进了宫,却没有再去樱花林,反而到了花园的西南角,那有一条小河,河岸未曾种花,反而是有一大片树林,映入眼帘的是整片的青翠。
南笙撑着伞,沿着河边的石板路往林中走,进了林中便是一片清凉了。
南笙,找了一处既在树荫下,又是水边的地方,合了伞放在了石头上,自己坐在了旁边,将青色的衣摆铺陈开来。
伴着流水的声音,南笙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箫,放在嘴边吹奏。
那声音,恍如仙乐。
远处有小宫女低低切切:“南小爵爷吹箫了。”
“是呀,少见呢,真好听。”
“嘘,小声些,别扰了小爵爷雅兴。”
箫声清透,传入深院。
云姮提了裙摆,站在门边,神情呆呆的,手微微扶着门框,头上没半点装饰,一头青丝如瀑,自由的摆动在腰间:“喜鹊,是谁在吹箫?”
“回公主,是忠毅侯府的南小爵爷,您往年在行宫养病不知道,小爵爷经常吹箫呢。”
云姮今日穿了件素淡的墨绿长衫,提着宽大的裙摆,不自觉的跑了出去。
宫女喜鹊急忙喊:“公主,您这样不能出去呀!”
“帮我瞒着,别跟来!”云姮停住脚步,回头道了一句,又向外跑了出去。
那个如仙人般的人物,自那日樱花林一别,她心中便日日浮现出他的身影,那落了水的帕子,哪儿是掉下水去的呢?分明是她扔下去的,只是想跟他说句话罢了。
听爹爹说,嫣堂姐也喜欢他,那他呢?喜欢嫣堂姐吗?
她是公主,娶她的驸马不得干政,他一身才华能惊天下,会为了他放弃仕途吗?
云姮跑进树林里,远远的望着那坐在河岸边吹箫的少年,心中竟奇异的平静了。
她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那抹青色深深映入她眼帘,一眼万年,仿佛上一世,她就这般偷偷的看过他。
南笙一曲毕,放下玉箫,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望,便看到了有些狼狈的少女。
神色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淡然的站起身来,轻轻拱手作揖,嗓音温润如水:“公主。”
云姮弯弯膝,回礼:“南哥哥吹的什么曲子,我怎的从未听过?”
南笙将玉箫放回腰间,淡淡地笑了笑:“自己胡吹一通罢了。”
云姮明白了,是南笙自己作的曲子。
“公主怎么这般就出来了?”南笙道。
云姮略微尴尬,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听着如此箫声,实在迫切知道是何人吹奏,便……跑了出来。”
南笙眸色幽深,是啊,这宫廷便是她的家,在家中,她怎么样不行呢?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道:“公主若不嫌弃,微臣会些绾发,公主散发回去,恐被人笑话,这儿向来清净,不会有人来,也不至于败坏公主名声。”
云姮张张嘴,提着裙摆走上前去,有些慌乱,又有些惊喜:“我,我可以吗?”
“有何不可。”她是公主,怎么不可以?
小河畔边,少年坐在女子的身后,二人宽大的衣衫交错 铺在石头上,少年手指白稚修长,穿插在女子青丝长发之间,若隐若现。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样子倒有了几分温馨。
“南哥哥怎么会绾发?”
“我不喜婢女碰我,平常都是自己绾发。”
“那,以后我们还在这玩儿,行吗?”
南笙手一僵:“还……在这儿?”
“是呀?宫中太无聊了,南哥哥能陪我玩吗?”小公主仿佛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依然天真地问。
南笙沉默片刻。这位公主殿下可知,二人都到了议婚的年纪,他给她绾发已是逾矩,以后还来此处,往大了说,那叫私会。
“这……有些不妥,怕是会污了公主的声誉。”
“这儿又没人来,没人知道,怎会污我声誉呢?”若是污了声誉能嫁给这个如仙人一般的少年,声誉又算什么呢?更何况,她只是想离他近一些。
南笙不语。
不一会儿,南笙停了手中的动作,此时,云姮的长发已被梳的严谨极了。
慢慢扶着云姮起来:“这几日花朝节,我将扮作花冠武神,公主会随官家娘娘来看吗?”
“那是自然的,南哥哥是主角,姮儿怎能不去。”云姮笑道。
南笙看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淑妃该寻云姮午饭了,便拿起一旁的伞,递给云姮:“已是正午了,外头太阳大,这伞赠公主。”
云姮欢喜的接过伞:“多谢哥哥。”
“待花朝之节,我定打这伞,一顾哥哥之风采。”
云姮撑着伞,沿来时的石板路离去,周围悄无人声,只有流水,鸟鸣,还有风吹木叶的声音。
南笙定定的看了几眼云姮的背影,随即收回目光,莞尔一笑。
计划,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