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竟是如此。”长怀若有所思,“怪不得,历史上他竟是与知己合葬。他们二人如此相爱,却只能……”
南笙收回镜子,叹了口气:“世间恩怨如此,斗得过自己,斗不过天命。”
长怀沉默不语,南笙见玩伴难得的安静沉默,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后悔将这故事给长怀看。
他爱看话本,早就看遍了天下纠葛,长怀却没见过,更何况还是他先辈的纠葛。
沉默了好一会儿,南笙从袖子中掏了掏,又找出一个小镜子。
“这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情本就艰难些,要不咱看看男子与女子的,缓和一下心情?”
长怀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袖,点了点头。
南笙将镜子往空中一挥,镜子顿时变大,浮在空中,镜中渐渐有了画面……
京城禁门之下,白衣飘飘, 玉簪轻摇,额间一点朱砂。
“公主,我们去哪儿玩?”小侍女也眉眼弯弯。
那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玉手抵朱唇:“嘘,叫小姐。”
小侍女也眨眨眼,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走过一段繁闹的街市,却见小巷中热气盈盈,正是一家汤面馆。
小店虽偏僻,却又那温暖的烟火气。金国军队已在边疆与温国开战,人心惶惶,难得一处安逸的地方。
正想拿几块碎银子,却见一黑衣少年疾马奔来,少年座下马正酣,正对永欢。
小公主吓得闭上了眼,那少年急急的拉住马,却要趁机掀一把永欢的裙子。
永欢一睁眼,见马停住,那少年却要掀自己的裙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叫道:“放肆!”
小侍女本也吓得慌了神,如今见自家公主没事,却遇上了个登徒子,连忙将永欢护在身后。
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露出两颗锋利的虎牙,晃得永欢微微失神,这少年长的好生俊朗。
“在下只是不小心,何来放肆?”少年见女孩脸微红,便起了逗弄之心。
永欢脸更发烫了起来,拉着小侍女就要离开。
那少年连忙下了马,一把拉住永欢的袖子,那笑容实在让永欢移不开眼:“我叫谢景 姑娘芳名?”
这次永欢并没有说话,因她见到了巷口的金羽卫,想必是她父皇知道了她私自出宫 派人找她回宫了。
那名为谢景的少年依然说着:“姑娘好漂亮,可有许配人家?若没有,我娶你可好?”
永欢诧异的瞪大眼睛,小侍女也看到了金羽卫,急急忙忙的拉着永欢向金羽卫那儿走去。
“公主,再不回宫,圣上是要罚的。”
永欢去看那一脸认真的少年,想到了几日前,父皇说等她及笄,就将她送去金国和亲。
鬼使神差道:“若你打退了金军成了将军,战胜归来,我便嫁你。”
说完,便被金羽卫推上了马车。
谢景望着马车的背影,公主吗?他好喜欢那个漂亮的公主,一见钟情……
走出巷间,却发现了地上一只破碎的玉簪,就是被金羽卫推上马车时,那公主掉的。
拿出手帕,将破碎的玉簪好生包了起来,放入怀中,少年缓缓的笑了。
原来这少年正是近日风头正盛,连盗九城,劫富济贫的大盗。
为了姑娘一句话,少年参了军,一次偶然,只身杀入敌军,杀死金军领军,立下战功,手中沾满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成了战功赫赫的副将。
一年又一年,公主日日望向宫门,她总觉得那少年会真的成为将军,然后来娶她,即使小侍女告诉她,那只是句戏言。
可永欢总忘不了那个如恶犬一般的少年,谢景,他记住了少年的名字,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叫永欢。
近日,京城大雨连绵,听人说,禁关之外,横尸遍野,不知那少年是否在关外,又是否安好?
禁关之外,将军大营中春意盎然,他看到了那个心念多年的姑娘,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他们二人谈花吟月,映得春宵艳阳。
却忽然感到一阵冷风,梦醒灯灭,一只长箭穿过营帐,将火烛射灭。
敌军来袭,睁眼看去只剩铁甲寒意凛冽。
禁关之中,永欢却被一纸圣旨,下令送往金国求和。
那日临行前,永欢一袭红嫁衣,美妆容。嫁的,却不是她心中藏了多年的少年郎。
剑舞,很美……听说永欢公主临行前拿剑自刎了,那血,红的如她额间的朱砂。
那场大战,温国胜了。
谢景已是名震三军的护国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过当年的街道,就着百姓的欢呼声,仿佛已听到那浅唱弄弦。
庆功宴前,谢景去了宫中,心中仍然记得那姑娘,自己怀中的玉簪还未还她。
却……只闻佳人已逝。
只有当年的小侍女告诉他,永欢早就倾慕于他,这些年,她日日想着他,想着他来接自己。
少年离开酒宴,谢绝了策勋十二转,辞了官,站在当年的巷口,彷徨不可前。
进了巷口,那汤面馆依然如几年前一般安逸热闹,她还没有吃到呢…
进了馆中点了一碗汤面,暖暖的吃了一口,笑着看窗外的飞雪飘落,眼中却落下两行清泪。
后来呢?大盗在山林中建了一座小院,庭前种了枇杷,待枇杷长大引来山雀,大盗便在房顶上,拿出腰间的明珠,射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