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起灵那句“好看”说出来后,吴邪甚至不敢往他的方向看去,每天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课。
可张起灵变了——
众老师发现,从第一天开始上课就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张起灵,最近上课不睡了。
但是好像也没听课。
因为性格,就算他长了一张人间绝色的脸,别人也只敢远远看着。
周围人差不多都看得出来,张起灵对他前桌的不一样。
比如现在,张海客拿着粉笔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忽然看着一个地方站住了。
同学们顺着张海客的目光齐齐看去,就发现了支棱着脑袋闭眼小憩的吴邪。安然闭着眼睛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张海客……
张海客本就看吴邪不顺眼,现在居然在他的课上睡觉……不能轻饶!
张海客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新的,然后瞄准……发射!
就在粉笔即将精准无误的砸中吴邪的头时,一只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轻轻松松一把握住粉笔,下一秒,被碾成齑粉。
张海客对上了张起灵警告的眼神,心里发怵。
自此,班里人答成一个共识——惹谁都不能惹吴邪!
这天,吴邪和胖子在操场上打篮球。男孩子总是对运动情有独钟,尤其是篮球。
胖子天真,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胖子一边防篮一边问。
吴邪躲什么?
吴邪正找着投篮的机会。
胖子轻笑一声,道:
胖子别以为胖爷我看不出来,你一看到小哥就躲,硬生生把人家当空气。
吴邪那我还能怎么办?
胖子你做什么我是不会反对的,但你就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吴邪什么?
胖子你看班里人,有几个人主动跟小哥说过话?
吴邪一听愣了一下,胖子趁机把球抢了过来。吴邪干脆也不抢了,抬起胳膊擦了擦额上沁出的一层薄汗。
胖子胖爷我这几天可看在眼里,简直没一个人跟他说过话,他一天到晚也就只知道盯着你。
胖子反正我是怪心疼的。
吴邪那你怎么不找他去?
胖子嘿!人家要的是你,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就说了你一句好看,你就这么冷落人家——啧,不是人。
吴邪滚!
吴邪瞪了他一眼,也没心情打球了,坐在休息椅上低着头想着什么……
胖子哎!
一旁的胖子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吴邪不理。
胖子哎哎!
吴邪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头看向他,问:
吴邪有屁快放!
胖子朝一个地方努了努嘴,吴邪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在操场跑道上,有几个女生并肩而行,手里各自抱着几本书。
青春少女的样子看着很吸引人。
吴邪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胖子,瞬间明白了。
吴邪哟!胖爷……春天来啦?
胖子眼睛都直了,也不反驳。
胖子没错,我好像还看到了花蝴蝶在翩翩起舞……
吴邪惊叹胖子的臭不要脸,无奈摇头。
吴邪那好像是隔壁班的云彩。
胖子脸上露出痴痴的笑,说:
胖子这名字也好听……
吴邪不再看他那一脸痴汉相,嫌弃了他一把,继续低着头想事情。
晚上,宿舍楼道里只剩几个人走着。张起灵洗完澡,擦着头发从独浴里出来。
他一个人一个宿舍,所以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很孤独……但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也并不在乎。
马上就要到熄灯时间了,张起灵先关上了灯,结果看到了自门口缝隙射进来的光线。
原来门没关紧,被风吹出一条缝来。
现在天气凉了不少,最近几天一直在刮风。
张起灵走过去,手刚碰到门,突然有一股力量将门推开来。就见一个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张起灵有些惊讶,因为来者正是最近一直躲着他的吴邪。
吴邪进来后背靠着门,张起灵听到了他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被广播里响起的熄灯铃声掩盖过去。
黑暗里,两个人在长达一分半的铃声中四目相对。最终,夜晚恢复了本来的寂静。
吴邪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胖子在白天说的那些话就不舒服,感觉心像是被人捏着般疼,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出门前跟胖子说了自己的感觉,胖子一边打游戏一边悠闲道:
胖子那你就去找他呗!安慰安慰人家,跟人家说清楚,多大点事儿……
于是吴邪打破了好学生的框架,第一次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寝,而是问了张起灵的宿舍号后就跑过来了。
可现在面对张起灵,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妈呀!好尬!
入秋的天气少见月亮,外面又都熄了灯,房间里一片昏暗,只能感受到房里摆放物的大概轮廓。
无声了一会儿,张起灵动了。
吴邪!
吴邪不知所措的背靠在门上,在黑暗中下意识低下头,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心中的惊慌似的。
感觉着张起灵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好像弯下了腰,身高与自己齐平。
吴邪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浅浅的呼吸,还有刚刚洗完澡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都向吴邪缓缓袭来,包裹住他。
张起灵过来干什么?
声音很低,很有磁性的在吴邪耳廓边响起。吴邪一下子轻颤了一下,身体瞬间开始发软。
吴邪那个……
吴邪想稍微拉开点距离缓缓,刚动了一下就碰到了张起灵的手臂,大概知道了现在俩人是个什么姿势——
老子被壁咚——不,门咚了?
张起灵怎么?
这下,吴邪没动都感觉到了他渐渐收拢了的双臂。
鬼知道为什么他会被一个男生搞得浑身无力。
吴邪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气抬起头,在黑暗中对上张起灵的眼睛,小声说道:
吴邪我想跟你聊聊。
听见张起灵轻轻笑了一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不是上次张起灵提着零食来找他的那个笑,而是一个同样昏暗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张起灵好像笑了一声,用微弱的声音说——
张起灵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已经连影子都没有了。
张起灵聊什么?
张起灵的话把吴邪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张起灵在嗅自己的耳朵!
吴邪小哥,一定要……这么聊吗?
吴邪语气中满是害羞,但他看不到张起灵此时的眼睛——那双幽深无波的眼睛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几乎是放肆的在吴邪身上游走,但他还是得抑制住自己,因为会吓着怀里的人。
可他忍了太久了,哪怕让吴邪感觉不自在,他也想就这样感受着吴邪身上的气息……哪怕吴邪讨厌自己……
张起灵嗯。
吴邪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并不排斥张起灵的靠近,好像以前他们经常以这样近的距离说话。
吴邪小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张起灵为什么这么问?
吴邪就是感觉……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应该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第一次是在停电那天晚上,吴邪差点摔倒发生踩踏事故,张起灵捞了一把才阻止了事故的发生。
张起灵见过。
吴邪心道果然,可还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便问:
吴邪那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张起灵上辈子。
吴邪眨巴两下眼睛,这种感觉是在开玩笑的说辞,吴邪却没有反驳的想法。
吴邪额,那你怎么就只找我呢?班上那么多人——哎?
话没说完,张起灵抱住了他,听声音好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张起灵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只有你了。
吴邪身体一僵。这句话他听过,而且是自脑海深处传来的一句话。
突然感觉心好疼……
虽然一切的一切都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张起灵总喜欢盯着自己?
为什么他只跟自己说话?
为什么不排斥他的靠近?
为什么……看着他一个人,自己心里有一股熟悉的难受和心疼?
是不是真的上辈子见过?
或者,真的只是见过这么简单吗?
吴邪小哥……
吴邪回抱着张起灵,就像曾经那无数个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