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摊牌

　　第三十章

　　岑墨被伙计抬进茶楼，岑毅见了大哥衣裳沾血，连忙起身打算去宫里报信，岑墨急忙命人拦着，说道：“六弟，我这番样子若是让父亲母亲见了，还能有那女子的活路。”

　　“大哥每日都去给父亲请安，若一日不见，父亲哪能不知？”

　　“我在外面逍遥一些时日又当如何？”

　　“我与大哥怎能比的，只怕日后父亲得知，又要责罚与我了。”

　　“放心好了，我替你担着，你给我找个房间就好。”

　　“好吧，这间屋子让给你了，我去别的去处。”

　　岑毅转身离去，岑墨对茶馆伙计说道：“那姑娘可离开了？”

　　伙计从窗子探出头去看来一眼，回来答道：“殿下，那姑娘站在茶楼门前哭呢。”

　　岑墨失了血，脸色苍白，口气带着喘息：“帮我询问一下，问问那姑娘是否愿意进来。”

　　伙计出去后没过多久就将嘤嘤泣泣苏婉尤领了进来，那女子见了岑墨惨状，更是泣不成声了。

　　“小女子何能，仍让公子如此，若是真的出了意外，让小女子如何处世。”

　　“在下对姑娘真的一往情深，还望姑娘成全。”

　　苏婉尤缓步来到岑墨身前，扯出娟帕轻手擦拭岑墨额头汗水，柔声说道：“面见爹娘之事，还等公子身躯痊愈再说，可好。”

　　茶楼门前的骚乱来的快，去的也快，龚屹在妙香阁二楼的窗前驻足观望一阵，便重新坐下，与对面的老者谈着：“想不到这烨国皇子也是性情中人，记得父亲说过，二伯当年也曾为了知己冲冠一怒。”

　　老者摆手道：“那都是老黄历了，说她做什么。”

　　“侄儿还是相请二伯回国，与我共谋大事。事成之后，岂不有了机会与伊人团聚？”

　　“龚屹！”老者将龚屹言语打断，说道：“这里虽是异乡，但老夫在这里过的惬意舒适，瀛国之内没有什么能让老夫提起怀念的念头。若是再提回国之事，小心老夫跟你翻脸！”

　　龚屹拱手道：“侄儿知道了。”

　　“昨日你提前离了廷筵，为何却一夜未归？”

　　龚屹起身，探出半个头在雅座的隔断之外扫了一眼，确认周围无人，才回来小声说道：“昨夜我去了城外。”

　　老者哼了一声，“老夫就知道劝你无用，可有什么收获？”

　　龚屹摇头，“那作坊防卫森严，比起皇宫、军营也毫不逊色。离得尚远，便可闻得墙内轰鸣之音不绝于耳。攀墙之时还惊动了暗中的守卫，外围军营中听见了作坊发出警讯，几乎倾巢而出，侄儿逃出了十几里地将那些军卫甩掉，铩羽而归啊。”

　　“你为何对此女有这么大的兴趣。”

　　龚屹说道：“听上师说起此女子极其擅长机关之术，便想着请她去瀛国打造军械。”

　　老者说道：“老夫还是劝你收了这想法。自她来京数月，老夫便观察她的行事作为，此女子行事无常，全凭喜好为之，且天地无惧，与之共处，需小心谨慎，那女子稍有不忿之心，便会睡使你前功尽弃。”

　　“若是用强呢？”

　　“呵呵，这酒楼之中，上上下下暗中藏着强人无数，你以为只是用来监视你我？”老者抚须轻笑，言道：“还有她身边的李书白，曾与上师大战七天七夜，你认为可行吗？”

　　“上师双腿残缺，不过一个废人……”龚屹说着，猛然掩口惊道：“啊！上师的双腿莫不会是李书白所为？”

　　“是与不是，那是上师私事，与我等凡人无关。”

　　龚屹心中暗叹，叹气道：“昨夜与她共乘车驾之时，若不是她答应出手粮食，当场我就想动手了。”

　　“坊间有传言，烨皇早年微服出巡，在岫海遇到了山贼劫掠，那女子仅凭家中护卫，便荡平了周边数十里的山贼，你做何感想？”

　　“不甘心啊！”

　　“你以为将她掳回瀛国，她就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那是愚蠢。”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近攻不可，那么远攻呢？隔着数丈，以弓矢射之。”

　　“能够保证一击毙命？若是不能一击得手，那后果谁来承担。要知道烨皇这些年穷兵黩武，为军队花了大量钱财，军卫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加之此时我瀛国国内尚且不稳，烨皇一旦震怒，后果严重啊。”

　　“莫非就只能顺着她？虽然家中有着金山银山，可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其实还有一法，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二伯请说。”

　　“拿出你的本事来，娶了她。成了你的人，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

　　龚屹听了，连忙摆手道：“二伯忘了昨日莛宴，烨国皇后曾说，这女子拒绝了与皇子的婚事。”

　　“那是皇子，可能入不得眼，你可是一国皇帝候选，让她日后母仪天下，说不定就从了你了。”

　　龚屹摇头：“我倒是有雄心抱负，奈何此女实在强势，只怕最后压不住她，反而葬送了祖先的基业。”

　　“顺其自然吧。”老者摆手，继续说道：“家中有什么打算，先攻略烨国，还是句璃？”

　　“先攻略句璃，再攻略南烨。只是如今国内因为缺粮之事而乱像四起，东征句璃不知需要等到何年。”

　　老者说道：“总算有人听了老夫话语，若是想要南下必先东征句璃。先东征句璃，就要先扰乱烨国。我瀛国国弱力衰，无法两线开战，否则一旦腹背受敌，那才是国之灾难啊！”

　　“小侄自瀛国南下，途径烨国多处府县，皆国泰民安，百姓安乐。如何能乱？”

　　“这便是国运，只有等。”

　　“句璃在侧，虎视眈眈，瀛国有恰逢灾年，如何等得起！”

　　“烨皇一直未立国储，老夫听闻他有让皇子之间争夺一番之意，只需等的几位皇子争得的不可开交之时，烨国国内自乱。万事皆有势，平了强人某乱便是天时、人和之时。只要烨国内乱象渐起，我瀛国东征南讨，还不是为所欲为。”

　　龚屹疑惑道：“烨皇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做此等自断臂膀之事？”

　　“烨皇表面精明，实际却自大的很。这些年烨皇秣马厉兵，难道就没有拓展疆域的想法？他也在等，等待着烨国的天时之刻。”

　　龚屹起身向老者拜道：“二伯之语，小侄铭记于心了。”

　　李书白后晌的时候从城外回来了，见星落仍在酣睡，也不打扰，放了瑾儿出去撒欢，自己只在外屋写写画画。

　　直到日头落山，星落才悠悠转醒，披头散发的来到李书白身旁，搂着他的脖颈柔声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着的时候谁敢叫醒你不，不怕房顶被你掀了？”

　　“作坊那里怎样？”

　　“昨夜有人攀墙，外围的军卫帮着搜尽了方圆数里，也没找到攀墙之人。”

　　“用不着想，肯定又是外国那些人的作为，让蔺大叔派些护卫盯着他们就好。”

　　“人都撤走了，你这边安全如何？若是对方用强，想要凭借人数蜂拥而至，只怕仅凭我和瑾儿，无法照应你的周全。”

　　“真要是那样，你就有多远逃多远。我这墙里藏了数百斤火药，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只是要你再废点力气，需要去找我的转世真身了。”

　　“你要是转生当世还好，若是去了其他世界，我去哪里找你。再说，我全身的灵力都被那一股邪气禁锢着，即便知道了你在哪里，又怎么去找？”李书白弯着手指在星落鼻子上一勾，笑着说道：“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活着，开开心心的就好，不要让我为你操心了。”

　　“书白，我们去一趟瀛国怎么样？”星落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阵子，才将话说出了口。

　　李书白问道：“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才可以。”

　　“广泓上人在瀛国发现了一处玉脉，如果能找到蕴含灵气的玉髓，是不是就可以让你用来冲破桎梏。”

　　李书白手指点在星落唇上，让她噤声：“刚刚还说情定终生，这就要想方设法的打发我离开了？”

　　“书白，你本就不属于这方世界，戴娆是你修行路上的一道考验，星落也注定只是你身边的过客，哪怕是前路崎天，你都应该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探寻本源之路。”

　　“何为本源？”

　　“什么？”星落一怔。

　　“身为修仙求道之人，你我本应无欲无求，”李书白问道：“可你自出世以来的过往所为，却毫无目的可言，我也只当你是思凡玩闹。你可想过究竟要做什么？还是……你在对我隐瞒着什么……”

　　星落颌首，抿嘴说道：“凡尘之事，皆为过往云烟，我只想你能冲破桎梏，重返世间。”

　　“此方世界灵气匮乏，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随我来，”星落引着李书白来到卧室，将藏在床下的宝箱开启，露出里面冉冉的幽光，“书白，我创建作坊行商，只为行游天下，为你搜寻灵石玉髓，以供你劫数所需。我千里迢迢远来京城，是为了寻找广泓，以求取解决桎梏之道，我做的哪一件事没有目的？本想攒满箱子一同给你，既然你这样问起，现在就给你好了。”

　　那些珠子颗颗光滑圆润，李书白拿起一颗便觉触感温良。指尖猛然用力，珠子瞬间化作光尘在李书白身畔围绕，很快，这些光尘随着他呼吸的韵律，缓缓的沁浸他的身体之中。

　　当那些光尘消失殆尽，李书白周身为之一震，自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