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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中也十五岁(三)

文豪野犬阅读体:倦怠呼吸

场景一片漆黑中,众人的呼吸也放轻了些许。听力很灵敏的中岛敦发觉了混杂在衣角边料摩擦声中的异样响动,像是在翻找口袋的声音。影像没有任何想要转换的意思,那丝声响逐渐变得明显了些,感觉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吱呀”的尖锐声音让所有人在一瞬间汗毛乍起。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细微的摩擦声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像是在倾倒什么东西,最后,是细微的水流声。在众人认为这段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空间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让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不,不能说是无比熟悉,那是略显些少年特有的空亮的太宰治的声音,而那声音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感,像是一个人被强制性拉去读讲稿一样,如果非要让形容那声音中有些什么,那也许是麻木,和绝望。

【“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人的存在和一个垃圾的产生没有任何区别。”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啊,这个世界”

“死了就能摆脱这种糟糕无比的现状了吧。”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啊。”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许久过后,他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垂下眼睑,在一片黑暗中有些无望的想着。】

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曾经有人说过,人是为了救赎而活着的,但是在这个特异点空间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出一模一样的答案。

人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吗?人活着是为了活着,这点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为什么呢?

人类常会在既定的事实前哑口无言。

黑暗逐渐一点点褪去,影像重新出现,仿佛刚才的语音只是承上启下的过渡语一样。

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再次浮现网格的图像,上面逐渐出现了一行字,看起来像是句废话一样。

【男子很困扰。

总之就是很困扰。】

网格连着字迹一点点消失,四周场景重构,像是一间破旧的器材室,老旧的衣架上却不合时宜的挂了一件白大褂,墙壁甚至没有粉刷,大块的墙皮被水浸泡后裸露着,地面是草率的用不知道是沥青还是水泥随意的抹了一下,有些老化的桌椅前坐着一个男人,撑着头,在絮叨些什么。他看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吸了口烟,从椅子上站起伸展了一下身体,凝视着贴在墙上的,只是用有颜色的胶带随意粘出的数字,用手指捏了捏眉间,又坐下了。

【“嗯—”他发出了像是垂死的牛的呻吟,继而又瞪着那些文件。

没有意义的几何学图案在眼前若隐若现。

“这可真是…没办法啊…”

向后梳理地正好的黑发,穿旧了的白色大衣,边缘破了的凉鞋,脖子上戴着听诊器,眼睛下面有着黑色的阴影。

这个男子怎么看都是个医生。

顺便再要补充一句的话,就是这里是在杂乱的郊区的诊疗所里。听诊器、病例、书架上还放着专业书。桌子前面的墙壁上放着用来观察挂着的X光片的灯箱。

完全看上去就是名医生的男人,就在这么一间完全看上去就是医生诊断室的房间里。

但是他并不是医生,这里也不是医院。

这是世界上离医院最远的地方。

“走。私枪的缴纳期限已经过了两周了。这样下去的话没有多久,所有的部下就将面临用厨房小刀和敌人战斗的窘境了。还不止是这样。引起市警出动的案件这个月就已经发生了三起了,基层干部开始无法完全控制了。”

男人看着文件堆这么说着。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森鸥外。】

“港口Mafia竟然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吗?”虽然曾经看到过侦探社的各位一手一个黑手党从窗口扔下去,但是中岛敦依然不相信,和侦探社多次交手,几乎是成为横滨的地标性组织的港口Mafia,要用菜刀和敌人干架。

“是有的。”广津柳浪,这位比森鸥外在职时间都要久远的多的中年绅士微微点头,眯起双眼像是在回忆艰难的过去:“是在首领继位之初,结束先代暴政的恐怖时期之后,自然而然会出现的内部抗争引发大量内耗。”

中岛敦没有理解这些复杂的话,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先代暴政?”

“没错,是那位伟大的先代在迟暮之时干的糊涂事。”森鸥外解释着,饶有兴致看向福泽谕吉:“是吧,福泽阁下,多亏了你前期的保护。”

“只是老师的要求而已。”福泽谕吉并没有想要迎合他的意思。

【“保护贸易协议的解除,与其他组织之间的战争激化,地盘的缩小,真是困扰啊……成为首领一年以来问题就堆得像山一样,站在组织的顶端居然是这么的不容易…难不成是我不适合做一个首领?你怎么看,太宰?我的话你有在听吗?”

“在听又没在听。”

“到底是听还是没听?”】

“是太宰先生!”已经出现过的少年音再次响起,这次露出了正脸。芥川看着那个让他追随多年的,熟悉的身披黑色大衣的身影,不由自主呼吸急促起来。

【回答了森鸥外的问题的人是坐在一旁的医疗用凳子上的少年。

少年顶着一头黑色的蓬乱的头发,额头上包着白色的绷带,身上披着一件过大的西装服,身形却很瘦小。

太宰治——年龄是,十五岁。

“因为森先生的话一直都太无聊了!”太宰一边把玩着医疗用药品的瓶子一边说道:“最近一直像念经一样。钱也没有,情报也没有,部下的信任也没有。这种事情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

[真是无趣的大人,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啊]

太宰也没有看森鸥外,没有想再搭理他的意思_只是专心致志用勺子搅拌手中的杯子,杯子里混着奇怪的乳白色液体。】

那句像是心理活动的话太宰治并没有说出口,而自然而然的,所有人却有了一种听见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感觉。

“原来太宰君那个时候竟然这么想啊——太让人伤心了!爱丽丝酱——”森鸥外浮夸假意的想要抱住身边的金发幼女,完全没有港口Mafia首领应该有的样子。

“滚开啊,林太郎!”爱丽丝像是躲开什么呕吐物一样三两步跳跃着躲开森鸥外来到中原中也身边,在他身后对着森鸥外吐了吐舌头。

“不要哇爱丽丝酱——”森鸥外看着中原中也眼神幽怨,中原中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像一个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话是这么说…”森欧外困扰地挠了挠头,突然说道,“话说回来,太宰,你为什么要把应该放在药品库里的高血压药和低血压药混起来呢?”

“诶?如果混起来喝的话感觉会有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话就能轻松地死了。”

[真的好希望就这样能成功死掉啊。]

“不会死的!”森把药瓶抢了过来。“真是的,到底是怎么把药品库的锁打开的…”

“不要嘛不要嘛!我想死!”太宰挥舞着双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太没意思了所以我就是想死!想尽可能轻松地、简单地死!森先生快想点法!”】

影像中的太宰治用着像是在撒娇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但用着最直观的视角看着一切的众人来说,他们没有在太宰的双眼中看出任何感情,或者说,只有最后对死亡的渴望是真实存在的,亦或是近似病态的渴求。

仿佛在说:让我死吧,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去死吧。

这个时候的太宰治,犹且是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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