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愫在黑暗中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妈——以后别来我房间关灯”黎愫并不在意门外的“嘎吱嘎吱”声,她心知肚明,下一秒妈妈就会开门唠叨,她捞过枕头捂住耳朵,四周异常安静,脚步声似乎在门前戛然而止,夜在此刻被按下了静音键,黎愫想努力捕捉一丝生气,但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小说里的那种时停吗?她不太信这些东西。
“最近的梦一个比一个奇怪。”黎愫把枕头胡乱一丢,嘟囔几句,没作任何联想,直接躺下闭眼,继续睡了。
黎愫躺在床上,眉头逐渐紧锁——她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不属于她的喘气声,反而像是,某种野兽?黎愫听着声音从门边开始一步一挪——它在往床边走。黎愫紧紧闭着眼睛,想催促自己进入睡梦,但她无论怎么数绵羊,也没法睡去了,反而是听到了愈发剧烈的心跳,心跳来自她的胸腔,那里有一只疯狂的兔子,正在狂跳着想冲出去。黎愫听着粗重的呼吸越来越近,摸到近处的手机,她想直接掀开被子冲出去,她想好了很多,但一个变数就可以摧毁一切,她也可能会直接送命——门锁,她锁门了吗?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想不起来了,喘息声还在靠近,已经到了床尾,黎愫咬紧牙根,把枕头往它的方向一扔,抓起手机就冲向了门边,撞开门,不顾一切的逃离那片黑暗,她往记忆里母亲房间的方向冲去,只看到了另一片黑暗——一条长廊,长廊两侧虫窟般整齐地排列这一个个一模一样的房间,黎愫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是一团黑雾,缓慢蠕动着,黎愫抬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还好,跳的没那么快了,她紧盯着黑雾,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朦朦胧胧透出来。
黎愫没心情细听那是歌剧还是惨叫了,她看到那个自己的小房间里,一个高大的影子靠近床头——自己刚刚躺下的地方,,那个怪物伸出爪子,上面甚至淌着腥红的血,怪物猛扑向无人的床,发出“嗷嗷”的嘶吼,枕头的位置空无一人,怪物泄愤般的又撕又咬,小小的房间里满是飞舞的羽毛,黎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努力起身的结果是双腿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小幅度地抖个不停,怪物有些失落的“嗷呜”一声,狼的叫声!黎愫平常看的《动物世界》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场,但狼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从影子来看,狼的特征都在,为什么会是……人的体型?
黎愫用颤抖的双手捂住嘴不发出声音,害怕和无助交织在心头,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怪物走出房间,以野兽的姿势跑向长廊一头的黑雾,黎愫只闻到了无比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和空气中飘过的淡淡血腥味,困意来的不是时候,黎愫用力揉着眼睛,眼眶红红的她蜷缩在墙壁旁,心里只剩下了“困”的念头,困意爬上脸颊,在眼皮上趴下,黎愫并没有余力反抗。
月亮安静的抛洒银白,透过玻璃洒在黎愫脸上,熟睡的少女依旧认为自己还在梦中。
“喂”早晨的光扑在脸上暖暖的,黎愫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她习惯性地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少女懒懒的本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黎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睁眼却不是记忆中昨晚的房门,而是一群年龄参差的人,终于遇到正常人类了!黎愫兴奋的想吐苦水,就被一个男生拿着蝴蝶刀抵住了脖子——这个男生最多十八,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脸和衣服都很素净,黎愫后来才知道,在这里要保持这种素净需要多洁癖,但现在,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此刻很不服气的瞪着男生。
“她是不是狼,是狼就抓紧宰了”一个女声从他背后传来,听起来已经是中年人了,“不知道,现在没法看”男生转过头去回答,蝴蝶刀还是紧贴着她的颈部,黎愫眼前满是问号,疑惑的不行:“喂,你们说什么啊,什么狼不狼,放开我听到没有,杀人你们要坐牢的!”女人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她,那种打量家畜的眼神让黎愫有些恶心,同时又不寒而栗,“喂……”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女人站直点燃一根烟,在男生旁边开始吞云吐雾。
“应该不是,放开吧,别给好好一小姑娘吓出心理阴影”男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开了黎愫,蝴蝶刀也从掌心滑进了口袋里,“失礼了,小姑娘,欢迎你加入我们,当然,我们不保你的命,除非是张神牌……”最后一小句她故意把声音放的很轻,然后给男生使了个眼色,男生走上前要和她握手:“谷俞”黎愫往后缩了缩,谷俞身后穿着睡衣戴眼镜的男人朝她点点头:“张云冀”接着是中年大叔罗荣和那个抽烟的女人,女人叫季白芸,季白芸走上前抓起她的手仔细看,黎愫也瞄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被吓了一跳:手腕动脉的位置,张牙舞爪的墨迹拼成了一个个难看的数字,老师看到这样的字肯定会抽这个学生,黎愫在心里碎碎念,“0305”季白芸读了出来,“这是个编号,你还没过什么关卡,后面会有积分,下面那行字是你的身份,除了你没人能看见”季白芸又故意在最后一句放轻声音,黎愫垂眼看向那行小字“守卫”
狼人杀么,黎愫最讨厌这种解谜推理游戏,被朋友拉去玩都一定会睡着,醒来就会看见DM鄙视的目光,但她还不知道这群人意欲何为,有种直觉告诉她,她如果不跟着这群人会死的很惨,死无全尸的那种,黎愫回忆了一下经常看到丧尸片,一股胃酸涌上喉头,她看着季白芸,还是决定跟着这群人,她可不想成为昨晚那种怪物的盘中餐,想想那样就恶心,还有种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冲上来,让她手脚冰冷,她努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些鬼片晃出去,然后紧紧跟着季白芸进了昨天她的小房间。
“狼人昨天想杀这个小姑娘,看看吧”季白芸把还有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然后看了眼黎愫,黎愫刚好和她对上目光,被她一瞥,猛的收回目光,看向乱七八糟的床——洁白的床单被撕扯成大小不一的布片,床垫也被弄破一个大洞,枕头已经不成样子,满地都是羽毛,有些布片上还粘上了陈旧的血块,十分骇人,“整个就一案发现场,小姑娘没死也是个奇迹”罗大叔看着黎愫啧啧称奇,张天冀也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奇怪,一开始的防备冷淡好像,溶解了一点?黎愫有了这个怪异的想法,但很快也投入了寻找有用的线索里。
张天冀趁着大家都在观察靠到黎愫身边来:“黎姑娘是‘守卫’吧?”黎愫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捂紧编号,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解,张天冀笑了,声音不大,但能听出笑声里充满了得意,他笑了半天,黎愫也只当他是个聪明的疯子,张天冀见黎愫要无视他连忙拉住黎愫:“诶,别走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想自己不要死”黎愫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淡淡点了个头,“那就是了,你可以在意识里让某人不死,掩盖他的味道,狼人就找不到他,保命能力”话里还有掩盖不住的得意“我玩过狼人杀”黎愫冷冷地摆脱他,蹲在地上看起陈旧凝结的血迹来,张天冀双手抱胸,靠在一边,季白芸又凑过来:“张天冀和谷俞都是神牌一张‘猎人’牌和一张‘女巫’牌,谷俞没什么架子,张天冀有点奇奇怪怪,不知道他在这种环境下怎么还能笑出来,别在意就行”黎愫“哦”了一声,只当身边站着个空气了。
“我刚刚出去看了看,其他房间都没人,可能也结队了”谷俞进来的时候敲了敲门框,季白芸抬起头来,高高挑起的眉毛表达了不满:“不好搞,还得去找那群人,狼人肯定在那群人里,别是那个家伙”谷俞也不自然的皱了下眉:“那就很麻烦”
黎愫也没什么兴趣听他们在讲什么,只是和罗大叔讲了讲昨天遇到的,还坦白了自己守卫牌的身份,罗大叔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习惯就好,那个怪物就是‘狼人’”然后就去和季白芸还有谷俞交谈,季白芸听到黎愫是“守卫”时像中了大奖一样,两眼放光看向她,黎愫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冲季白芸生硬的笑了一下,黎愫看向门外,似乎不远处还有个客厅一样的地方,这里是房子吗?
“走吧,黎姑娘”又是张天冀:“季白芸他们好像要出发去一楼找人,你不一起去的话,我们就把你丢在这了?不保证安全”黎愫对他这种吓三岁小孩的方式已经自动忽略,直接走出房门去追季白芸了,张天冀还很奇怪,怎么大家都有点……奇怪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追了上去。
一楼是欧洲中世纪很常见的风格,装潢华丽,窗帘下摆是金色流苏,图案精美的地毯无处不在,黎愫有一种想上二楼确定一下这是一栋房子的冲动:这房子主人是装修完一楼就没钱了么?“黎愫!”季白芸在大厅另一边向黎愫招手示意,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看起来和黎愫谷俞年纪差不多,别再是谷俞那样一见面就动刀子的家伙,黎愫脑子里冒出这样一句话,她不情愿的慢慢磨过去,“来的这么慢?”季白芸抱怨了一句:“小景,这是黎愫,守卫牌”女孩和谷俞一样冷淡:“盛书景,小红帽牌”季白芸凑到黎愫耳边耳语:“小景是谷俞同父异母的姐姐”果然还是个和谷俞有关系的家伙,黎愫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盛书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想握手:“如果谷俞让你不高兴了,抱歉”黎愫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也就和她握了握:“嗯”
“小景,你搞清楚谁是狼没有?待会要投票”盛书景看着季白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第一晚,别指望我”季白芸有点失望:“唉,不好搞”盛书景只是看着餐厅里已经围坐在大圆桌边的人出神。
“待会要在圆桌那里投票,后面几天就投票就是唯一能把大家集合起来的东西,大家都有不一样的任务”黎愫心不在焉,她只想着快点回家,“噢”了一声就没管了。
黎愫在大厅里晃悠,无意识地晃到了桌边,索性坐下,“黎愫!”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唐糖?”黎愫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她懒得叙旧,反而是唐糖先坐了过来:“好久不见!你怎么来的?”“一觉醒来来的”黎愫不想理她,唐糖是她初中同学,年级出名的小白花女神,反正黎愫不想和她搭上什么关系,毕竟黎愫还是有自知之明,就朝盛书景那边叫了一声:“季姐!书景!”季白芸一看就懂,拉着盛书景就往那边走,黎愫往旁边一挪,季白芸和盛书景刚好占了黎愫旁边两个位置,黎愫的后顾之忧解决了,她趴着桌子上补觉,等待着投票的开始。
不知道哪里来的钟声扰了黎愫的清梦,旁边的盛书景只是以“你为什么能睡着”的眼神看着她,季白芸则是拍拍黎愫的手:“发言和投票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