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出家太子回来了,我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气势!”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牧生一回头,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立于他身后,他紧握折扇,此时正有万分的怒火想要引到他身上去。
“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有这么大的狼子野心,本太子奉劝你多积些阴德,当心下辈子堕入畜生道!”
“下辈子的事就下辈子算去,主要是这辈子,我既已半截身子入了土,此时不做,更待何时?”他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小葫芦,又上前几步靠近牧生,“我早已做好你会回来的打算,特地求了奇门异士赠我法宝,此宝一祭出,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
“阿延……”皇帝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脸担忧。
“父皇莫急,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让父皇有事的。”牧生言罢给他施了护身咒法,凡人无法伤及他,而他缓缓走近那气势汹汹的丞相,手中紧握着折扇。
未等那丞相打开葫芦,牧生抢先一步飞身上前想要制住他,可那丞相也狡猾得紧,忙将葫芦挡在上前,紫葫芦散发出阵阵邪气,牧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而那葫芦霎时破裂,将他反弹了回去。
“你一介凡人竟敢怀此邪物,不怕被吞噬得尸骨不剩吗?”
“吞噬?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要吞噬也吞噬的是你!这可是老夫专门请来制你的宝贝!”
只见那丞相慢慢拉开堵在葫芦口的金塞子,一股可怕的邪魔之气顿时喷涌而出,发出可怕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众人忙捂住耳朵坐倒在地上,原本排列整齐的反军顿时溃不成军!
丞相霎时傻眼了,他呆呆立在原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糟了!”牧生气得咬咬牙,忙将折扇打开,冲向那邪魔之气,无奈邪魔之气无真实形体,单凭牧生一人,根本无法清除。正当他气喘吁吁地半跪在皇帝面前时,大殿之上忽然一道金光闪出,倾泻在众人面前。
牧生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那束金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
“狐帝?”他慢慢走近,那身影越来越清晰,一白衣玉冠男子手提长剑,眉若寒星,目光清冷,静立时正如一尊神像一般,正是云初!
“我觉察到此处有七妖邪气。”
云初简单地同他解释了一下,一股黑气便又气势汹汹地冲他袭来,他回身提剑一劈,那黑气顿时化作了尘烟,消散在众人面前。
老丞相吓得坐倒在地上,众将士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一众吓愣在原地。
当邪魔之气也差不多被除尽的时候,云初掸了掸自己的衣襟,随后目光落在了那面如猪肝的老丞相身上。他提起栖星,缓缓走向那丞相。
“这东西,哪儿来的?”他将栖星抵在他心口,那丞相吓得往身后一靠,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正当他将开口说些什么时,他的面部忽然冒出一丝丝火星,云初忙收回剑,正欲上前探查之时,那丞相忽然自燃起来,众将士看得腿软,队列瘫作一团。他绝望地嘶吼着,化作一团火球在原地打滚,牧生倒吸一口凉气,走到云初身旁。
“怎么会这样?”他看着眼前果真尸骨无存的丞相,心内也是一阵惊。
“或许是被种了什么魔蛊,只要一吐真言,便会烈火焚身,尸骨无存。”
“背后之人竟是魔族?”牧生满脸不敢置信,“他一个凡世官员,如何能与魔族打上什么交道?”
“各界之间本就相互交错,偷偷潜伏在凡世的魔族自然也不在少数,换张人皮扮个奇人异士什么的,并没有什么难处。”云初言罢转向了他,看了看他身后惊慌失措的皇帝。
牧生也回过神,忙走回去扶起他。
“这位是……”皇帝伸出颤抖的手,缓缓走近云初。
“父皇,这位是……。”
“折杏仙君。”未等牧生回答,云初便抢先一步答道,牧生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意识到什么,只是附和着他点头。
“多谢仙君恩泽!”皇帝诚心向云初躬身行礼,目含泪光。
“不必多礼,乃我分内之事。”云初轻轻点头回礼,随后又转向牧生,“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父皇离不开我,狐……仙君大可不必等我,我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便会同你们会和。”
云初听罢从袖中化出一颗灵珠,递给了牧生。
“到时候这灵珠可为你指明方向,我也不方便在这里多加停留,你自己保重!”云初言罢便化作一阵金光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牧生呆呆地看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珠子。
“多谢狐帝”,他躬身向云初消失的地方行了礼,随后缓缓起身扶住皇帝。
贺将军吓傻了眼,愣在了原地。
“台下众将士!”牧生用内力传递着自己的话,声如洪钟,响彻宫殿,“陛下仁慈,知道众将士此番定是受了胁迫才行此不义之举,诸位家中多少有牵挂,如若继续犯错,定然是诛九族之罪,不可饶恕!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陛下还可以开恩,既往不咎,如果还要继续追随什么丞相,什么贺将军这类把你们往火坑里推的佞臣,今日任凭是陛下,也无法救下你们!”
众将士听罢,全都叮叮当当扔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台阶之下,牧生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皇帝。只见他眼眶微红,满眼皆是对他的认可。
“那么,贺将军,现在便应当同你算账了。”牧生言罢便打开折扇向他走去。
他一屁股坐倒,手中紧握着一柄断剑,浑身发着抖。
“像你这样贪得无厌不知满足的人,如何能再留在父皇身边,你如今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
他始终沉默不言,正当牧生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扇子时,却忽然被皇帝握住了手腕。
“父皇?”牧生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只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走向贺闯。
“贺家世代良将,你父亲贺均临终之时,托朕多加照顾你,我念你英勇神武,也算可塑之才,虽资历尚浅,来日多加历练,未尝不可达到如同你父亲一般的高度,可你让朕失望了,更是让你父亲失望,你让朕,今后如何与他交代?”
贺闯抽咽着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就在他猛地举起剑将要自刎时,却一把被牧生将剑弹飞。他面露惊色,慌张地看着他。
“太,太子殿下……”
“父皇有意留你,你若肯知错,倒也权且可以留你一命。”
“罪臣贺闯,自知罪孽深重,忤逆陛下,有辱家门,幸得陛下太子开恩,此生定当舍生忘死,不负陛下。”他言罢哭着跪倒在父子二人面前,头紧贴着地。
“阿延,这一次,就多留些时日吧。”他牵着他的手,满眼皆是恳求。
牧生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地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泛起了一层微微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