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仍旧手持折扇,一面轻扇着,一面注视着阿栖的背影。阿栖回过神来,忙用手揩去泪珠,回过头去向那少年挤出一丝微笑。那少年仍旧一身玄袍,只不过似乎比原来更添了几分神采,眉宇之间透出一股阿栖方才未曾见过的英气。
“我……”,阿栖支支吾吾,方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我,还得多谢道友方才的救命之恩。”阿栖言罢便躬身向那少年行礼,那少年忙止住她,折扇扇尾的玄穗轻轻晃动起来,似在空气中流动。
“反正我一个人飞升也没什么意思”,那少年说罢便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空着的那只手不自然地向脑后伸去,“你不必如此客气。”
阿栖见此也不再推脱,便直起了身,她向那少年瞥了一眼,随后不经意地问道:“看道友衣着非凡,面相更是英气四溢,想必飞升前定出身不一般吧。”
那少年又笑了笑,“算是吧。”
阿栖并不打算久留,听必少年的话,微微一点头,转身便想要离去。
“姑娘!”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那少年,阿栖停住脚步,转身面向他。
“以后不必再称道友!”那少年对她挥挥手,“我叫牧生,你直接唤我名字便好!”
阿栖思量片刻,便也轻启红唇,“家师与师兄们唤我为阿栖。”
阿栖言毕,总感觉面颊红得发烫,便忙转身疾步离去了,只留那少年待在原地。身后的神树仍旧叮叮当当抖动着叶片,牧生收起折扇,轻笑一声便化作一阵云烟消散了。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阿栖方才想起自己已在瑶池试炼中得了仙骨,虽仍未历过天劫,但此刻也算个仙人吧,何必用走的呢?她轻拍自己的脑袋,先自嘲了一番,便从身旁揪来一片云,轻身一跃便坐在了云端。痴坐在云上,阿栖满眼空茫,举目四望,千里万里只有云海在翻滚,偶尔在云间冒出几座山尖,却也只生着歪歪扭扭的几棵松树,好没意思!阿栖反复看了几遍,只深深叹了几口气,云雾轻轻围过来,披在她身上。
“如果师兄在的话……”,有时她真的忍不住会去想,“这里的云,应该不会像此时的这样无趣吧。”
正在此时,一道青光从云底射出,阿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传信的小青鸟,浑体散发着灵光。
阿栖正不知何去何从呢,只见那小青鸟径直朝她飞来,一面飞,一面欢快地啼鸣着,在云间翻起了滚,看来,它和阿栖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仙界呢。阿栖将手伸出去,那小青鸟在她头顶欢快地绕了个圈,停在她的手背。
“小青鸟,是师父托你来找我的吗?”阿栖试探地问向它,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这世间除了师父以外,谁还会在这样的时刻惦念着自己。
只见那小青鸟转了转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抖动着全身的羽毛,随和向阿栖点了点头。
“果真是他老人家”,阿栖一面想着,一面逗弄着手上的小青鸟,“我的确该去看一看他了。”阿栖替小青鸟挠了挠脖后的羽毛,商量着同它讲道:“乖乖小青鸟,你带我一程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根本找不到有图山的方向,要是在这里走丢了,师父他老人家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那小青鸟又眨巴眨巴了眼睛,晃了几下脑袋后又朝阿栖点了点头,随后它便张开了双翼,一阵疾风卷来,霎时间云海翻腾,阿栖用手臂挡住双眼,一股股涌动的云雾吹得她睁不开眼来。而后,一声清亮的啼鸣冲破云霄,待阿栖将眼睁开时,眼前豁然一只青色的大鸟,阿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个不会,就是方才那只羽毛蓬蓬松松的小青鸟吧,刚才可只有茶杯大小啊!那大鸟用眼睛示意阿栖,阿栖这才缓过神来,它是要阿栖爬上它的背呢!
阿栖在云间一跃,翻身便坐在了那大鸟的背上,那大鸟长鸣一声,抖抖翅膀便将阿栖驮向了远方,身后一片云海翻滚,不留人影。
此时,有图山,一位白发白须白袍道人正端坐于崖顶苍松之下,身后两位黑衣童子头束牛角髻,一人持长剑,一人秉拂尘,立身于道长身后。
抱剑的童子连打了几个哈欠,一旁的童子忍不住憋起笑来,浑身不住地抖动着。老道长摇了摇头,叹一声气,睁开眼来直望向远方,一股清风从云间卷来,阵阵松香在崖顶蔓延开来,小童子打了一个激灵,眯起眼来向远处看去,似有紫色的影子在云间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