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132）

　　肖战现在像个迟钝反应者，王一博的话字字清晰，他却一个字也不明白，脑子乱得理不出一丝头绪，只能愣愣地看着王一博张开的怀抱。

　　王一博无声地叹了口气，摁开了束缚着自己的安全带，又解了肖战的，然后伸长手将肖战拥进了怀里，紧紧抱住了。

　　“我想你了，肖战。”王一博又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轻轻喟叹了一声，喃喃说，“刚才的场景真的很可怕。可我最害怕的是，你总是处在这样的场景中，那么多坏人，你怕吗？你害怕的时候，该向谁说呢？”

　　少年人的心跳强劲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和胸腔，让肖战冰冷的心也好像被共鸣得热络了些。他的头半埋在王一博的肩窝处，轻轻摇头，闷闷地说，“我不害怕的。”

　　“还说不害怕。明明都要哭了。”王一博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说，“肖小战，不要哭，我在呢。”

　　肖战闷声说，“我没有。”

　　王一博“嗯”了一声，说，“你没有。我开玩笑的。我们肖小战特别坚强，特别勇敢。”

　　肖战耳朵都烫起来，小声说，“一博，你别这么叫我，好奇怪的。”

　　“谁让你总把我当小朋友？”王一博说，“肖战，你要是早一点把一切告诉我，我就能早点陪你一起面对了。”

　　肖战张了张口，说，“我……”

　　“你什么你。”王一博轻飘飘截断他的话，说，“你就是不相信我。肖战，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子。你觉得我会因此疏远你，你觉得我会认为你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是不是？”

　　他的确怕，但他怕的不是王一博会这么觉得。因为王一博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肖战不吭声，王一博惩罚性地捏着他脑后勺的发尾扯了一下，却没用多少力气。他笑了笑，说，“你呀，从来就不知道我到底在生气什么。我不是一本法典，不是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是依法条而为的。如果非要让我遵循某本法典，那么它的封皮上，一定是‘肖战’二字。”

　　感觉到肖战的头动了动，王一博又说，“我是很偏心的，肖战。只要是你做的事，我就不会觉得不对。很不讲道理是不是？其实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将自己的安危那么不放在心上。”

　　“你不是孑然一身的啊。你为什么不能多想想我呢？”王一博偏头，用侧脸蹭了蹭肖战的发，说，“我好不容易才又抓住你，你怎么老想着跑啊？要是哪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我真的会疯的。”

　　刚才还嘴硬的肖战语调里的哭腔重得他自己都没法控制，他小声说，“对不起，一博。”

　　“你就会嘴上说对不起。”王一博说，“你真的很没良心，说完对不起，说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转头就跑了。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要么就再也不出现，要么……就带着一身的伤。我知道你又想说以后绝对不会了，可是我真的很难再相信你了。你就是个骗子。”

　　肖战浑身颤抖起来，慢慢松开了王一博，退开了一些。他尽力想忍住，但嘴唇仍在颤抖。

　　他眼眶通红，呼吸都艰难。

　　“真的对不起。”肖战调整着呼吸，一点一点说，“一博，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我真的、真的……”

　　可是他要怎么说？怎么才能让王一博原谅他呢？

　　对不起太廉价，保证太虚伪。

　　肖战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如鲠在喉。

　　原来真的有人，连开口求人谅解都不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王一博说，“肖战，我真的很小气。”

　　“所以主动抱我一下。”王一博看着肖战剧烈颤动的睫毛说，“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肖战提着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男孩，用力眨了眨眼，好让自己分辨出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王一博挑了挑眉说，“是你自己放弃的，那我不给你机会了。”

　　他故意转身去开车门，手刚碰上把手，就被人慌乱着拉了回来。

　　肖战鼓足了勇气，凑过去紧紧抱住了王一博。像一颗陨石，直直撞了上去。

　　由于太心慌，又不得章法。他撞上去的时候牙齿磕到了王一博，又咬到了自己的下唇。

　　可能是太疼了吧，他的眼泪突然砸了下来，落在了王一博的手背上。

　　王一博轻柔地抚摸着肖战的眼皮，说，“我说让你不要哭，其实又很想看你哭。这样说明，你开始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了。”

　　“肖战。”他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说，“跟我回家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过只属于肖战和王一博的日子吧。你是个小骗人精也没关系，好在只骗了我一个人。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