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天是一片狼藉

汤姆在大汉格顿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他的目的地。踏过灌木疯长的小路，来到一座低矮的小屋，小屋门上钉着一条呈S形的死蛇，象征着斯莱特林纯血统。

目光放在面前破旧的小屋上，汤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一年前，他只知道自己的外祖父叫“马沃罗”，经历了一番艰苦的搜寻和查找书籍，如今终于找到了斯莱特林的旁系一支——冈特家族。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哈利也在这儿：“你在远处待着，我自己进去。”

“没问题吗，不会有危险？”

汤姆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摇摇头，走上前去敲门。过了一阵，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人，他浓密的头发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嘴里掉了几颗牙，两只不协调的黑眼睛震惊地瞪着汤姆，嘴唇颤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哈利听见他的怒吼声：“你、你和那个麻瓜长得一模一样！梅洛普居然和他……污染斯莱特林纯血的败类！”

哈利连忙冲上前去，本能地想做点什么把男孩从这混乱中拉开，但发现既不可见又不可被触碰的自己无能为力。而汤姆愣在原地，眸子黑沉沉的。他自然能从这狂乱的碎片中拼凑出真实的信息，只是……他原本也是有期望的，而如今就像是一桶冰水迎头浇下，期待的心情也变得苍白可笑。余光里，一双半透明的手虚虚落在他的肩膀，比灰尘更轻。夏天是一片狼藉。

但很快，一阵火焰从他血液深处翻涌上升，也对，他流淌着冈特家族的血，表面是光鲜的皮囊，内里却涌动着暴力、偏执的因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在哪里？”

莫芬愣了一下，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谩骂着老汤姆·里德尔，嘲讽着梅洛普可悲的迷恋。汤姆从他的话中听到了“小汉格顿”几个字后，一拳打向了莫芬，那张脏污的脸扭曲着，汤姆抄起门口的木棒打昏了他，一串动作快而狠绝。随后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喘息声有些粗重，漆黑的双眸隐隐泛红。

他蹲下来，摸走了莫芬的魔杖，转身踏上了去往小汉格顿的路。

他似乎已经忘了哈利，嘴唇紧紧抿着，手伸进风衣口袋里，紧握住魔杖——莫芬的魔杖。狂怒之下，他却惊人地保有冷漠的理性——他已经下定决心，去犯下一桩罪行，将他血统上的瑕疵与肮脏永远抹去，并且……巧妙地逃脱惩罚。

有了莫芬的魔杖，他也没有幻影移形，而是步行四五里路来到里德尔家，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完善一个计划。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汤姆来到里德尔府的时候，老汤姆·里德尔正走出大门，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正对着。

他忽然想到，有很多人迷恋自己的脸，他虽然漠不关心，但也会把俊美的面孔当作工具……但现在，他从未感到如此清晰的厌恶，厌恶自己的面孔，自己的血缘——“阿瓦达索命！”

没有任何征兆，魔杖喷出一道绿光，正中男人的胸膛。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愤怒、仇恨和杀戮，既熟悉又畅快。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冲入了客厅，念出了两道索命咒。他注视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指尖略微颤抖着。这是他的祖父母，他的内心是冰冷的火焰。他听见哈利的尖叫，半透明的手指穿过了魔杖，徒劳地想偏转死咒。

哈利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知道这是“幻境”，但现实中，汤姆很可能也……明知不应该激怒汤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吼道：“你疯了吗！他们是你的亲人！”

汤姆站了一会儿，他微微扭曲的面孔渐渐平静下来，他用一句更冷漠的话替代了炙热的愤恨：“我不需要。”

他转身离开，去完成一次嫁祸。对于血缘上的舅舅，他更无一丝同情。

哈利望着他的背影，感到自己的心脏一寸寸滑向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