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戒指

三天后，巴蒂终于结束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哈利再次见到了伏地魔。伏地魔的面容依旧苍白，但不知为何，哈利能看到隐隐的疲惫。伏地魔不像一开始那样刻意地蛊惑他，他的面孔也不再像一个浮着的俊美面具。他依旧彬彬有礼，却冷淡了一些，但可能是因为曾与汤姆相处，哈利反而觉得这样更舒服。

在幻境中，汤姆与人相处，要么在蛊惑和利用别人，譬如他有一阵忽然对斯拉格霍恩教授投其所好；要么在驯服别人，正如他对很多斯莱特林学生做的那样，一步一步将他们变成忠实的仆从；要么就是准备把轻视他的人碾在脚下……但他对哈利的态度从来都是淡淡的，带着他天生的那种冷，但在不损害自己利益时不会拒绝哈利的需求——他不把他们的关系当成戏一样演、当成物品一样利用，对哈利来说才是可贵的。

又过了一天，伏地魔邀请哈利来到他的书房。

“上次你拿到了正确的东西，这很好。相信你也发现了一点规律，它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有撕裂幻境的力量，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它的形态，但这次……它可能是一个戒指。”

“戒指，长什么样？我记得第一个幻境里汤姆就有一个戒指。”

“你看到就知道了。”伏地魔不愿多说，“开始找下一样东西吧。”

“等等……在幻境里发生的事，你会记得吗？”

听到“记得”，伏地魔挑了挑眉，总觉得男孩在潜意识里察觉了什么。他难得有些迟疑，漆黑的眸子观察着哈利的神情。男孩白净而清瘦的面孔上一对翠绿眼眸，盛着微光，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纠结和欲言又止。

伏地魔似乎顿悟了。他找回了一块魂片——最大的一片，年轻莽撞的汤姆里德尔切下了一小半灵魂。不仅是灵魂残缺的刺痛得到舒缓，而且他也变得能理解这些微妙的感情。他回忆着幻境里的经历，再结合哈利现在的表情，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明知是幻境，哈利多少有些当真了——他在意。他在意汤姆的改变，在意最后的那个晚上究竟是什么“伤害”了汤姆，在意最后的那句咒语。

但如果不是哈利付出了真的感情，以自己年少时的灵魂，必定能分辨出来是做戏，也不会默许这一定程度上的亲近，他最终的下场也许就是迷失在幻境中，成为魂片的养料。

伏地魔没有回答，他念起了咒语。哈利对他的回避并不意外，毕竟伏地魔只是在利用他，肯定会隐藏各种信息。他沉默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注视着伏地魔，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翠绿坠入黑暗。伏地魔看着男孩魂魄离开后的身体，心中略感茫然。他让哈利先去寻找第一块魂片，不仅因为那是最大的一片，更因为他知道，年少时的汤姆·里德尔，纵然邪恶，但却是真正的人类，是多少能激发出共情的。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哈利对他的抵触多少降低了，他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得意。而这一次，这一次哈利将面对他不堪的身世，但想到哈利会知道这一切，他心中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与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