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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文人好好干

这是人类在地球上生存的第22个世纪。地上的高楼大厦穿过云层,半空中还停留着数辆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到处流露出生命的勃勃气息。

[主播1]:“下面播报今日消息!”

[主播2]:“股市连续60个交易日稳步上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

[主播1]:“世界人民喜迎7G时代,24K超级清晰度蓝光大片一秒下好!”

[主播2]:“新一代仿生机器人正式上岗!方方面面服务着我们的生活!”

[主播1]:“全球海平面又上涨了1cm,但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2187年。

一片蓝色死寂的汪洋。曾经的高楼大厦只能露出他们的楼顶,在海中苟延残喘着。不远处,有一座已经被水淹没一半的雷达和信息传感器,仍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咳咳,喂喂喂,有人吗?我叫里维......如果你活着,需要帮助,听到了这条广播,中午请到圣都金融大厦西侧的水域找我......Over。”

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男人站在雷达的底座上,望着这片平静的,毫无波澜起伏的大海,不知道再思索着什么。

我叫里维。

是这座城市唯一的活人。

兴许是,又兴许不是。数年前,一场大水淹没了这个城市,我已记不清那时候的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当时恰巧在这艘核能潜水艇中,才躲过了一劫。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天,我都重复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水域,一个水域的寻找幸存者。来到昔日被称为圣都的金融大厦的水域,进行播报;接着,再一个水域一个水域寻找幸存者。要我说每天最有趣的事情,大概就是反复地听这收音机收录的,多年前的一条广播了吧。

[广播]:“世界人民喜迎7G时代,24K超级清晰度蓝光大片一秒下好!”

“新一代仿生机器人正式上岗!方方面面服务着我们的生活![杂音]”

后面便听不清了。

这段广播我已经听了太多遍。多到我已经可以流利地背出他来。但我仍是喜欢听,喜欢听那个时代的声音,那个还有勃勃生机的存在。

过去几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交到了一个朋友,我叫它傻子。傻子是一条鲨鱼,常常跟着我四处游荡。你或许会以为我会成为他口中的食物,但并不是这样。好几次,我亲自下水进行搜索,它也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像我形影不离的朋友。如果它将我看做食物的话,不早就下口了,对么?孤独的灵魂或许真的能互相吸引。

水下的世界很有趣,时常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一座座保存尚好的房屋,一座座小楼房,一条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但我还是希望,这样的景色,能有些人味。收音机也有时候能收到除我自己以外的信号,每次兴冲冲地寻找它的来头,不是废弃的广播站,就是来自太空。

希望如同照进深海的光,深海只报与你黑暗。我一天天,也逐渐地绝望起来。

可能真的,就只有我一个幸存者吧——还有傻子。

一天,我仍是习以为常地站在雷达地底座上,播报我已经播报过无数次的讯息:“喂喂喂,有人吗?虽然我知道没人......但还是给你说一下吧......我叫里......”

“您好。”收音机里突然传出一个僵硬的声音。

“您好。”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喂?喂!”我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回复它的声音。

“您好里维。”声音虽然僵硬,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友善。

“喂!你接收到了我的消息?!”我异常兴奋。

“是的,我接收到了你的消息。”声音很快的回复我。

“唔!哦......我叫里维!”我快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很高兴遇见你。”声音回复道。

“啊......我有一艘核能潜艇......你在哪里,有困难吗?我可以立马去救你!”我想起了我的职责,很高兴地对那个声音说。

“核能潜艇?”那声音仿佛扬了几分。

“对!对......核能潜艇!”我说。

“我的坐标是0D13 AC2E 43F2。”声音说。

“好好!我这就来找你!”我高兴极了。

“谢谢你。”声音和善地回复我。

“不......不用!”我激动地回答。

挂掉这个讯号后,我兴奋地动身朝向那个所在地出发。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仿佛全身充满了电流。[还有别的人类存在]这样的想法,让海底沉闷死寂的阴暗色调,也明快了起来。我在潜艇上继续和那个声音对话。

“我叫里维。”我说。

“你好里维。”声音回答。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

“整理货架。”声音回答。

“具体是怎么整理呢?”我问。

“纸质读物摆放至A区,生活用品摆放至B区......”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昔日的生活气息。我开始怀念起来,虽然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但还是怀念。

“......生鲜食品摆放至J区。明白了吗?”声音问。

“啊?不好意思......我开了个小差。”我说。

“那我重复一次。”声音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纸质读物摆放至A区,生活用品摆放至B区......”

我没有打断他,又听了一遍。

我来到了仿佛曾经是一片繁华的都市的水域。高高的楼层前还挂着昔日很有名的歌星。

但不知为什么,水中的空气突然沉寂下来。

我在这片水域里游着,奋力地寻找着那个声音。但我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我背后飘过去。

我连忙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刀子穿过了我的胸膛。剧烈的疼痛让我抽搐起来。血染红了一小片水域。

我被一个人紧紧地掐住喉咙,按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纸质读物摆放至A区,生活用品摆放至B区......我需要......生存......”我隐隐约约听到这样的话。

“对不起......再见......”声音僵硬地说道。随后,核能舰艇便,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野。

孤独......我感觉很孤独。

不是因为被这个陌生的人类背叛。

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人类。

他是整理货架的仿生机器人。

这世上,或许生还的只有我一个人类。

孤独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回响。

那样的话,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什么......意义......

我体内的能量消耗殆尽了。最后这句话,夹杂着电流声,随着能量的消逝,声音也越来越小。

“世界人民喜迎7G时代,24K超级清晰度蓝光大片一秒下好!”

“新一代仿生机器人正式上岗!方方面面服务着我们的生活!”

“据悉,这一批新型的仿生机器人搭载人工智能,拥有自我学习,进化的能力......”

“他们将不再用于超市,工厂等简单场合......”

“而是进入临海地区,去参与海洋搜救......”

“这是科技巨头LEVI公司首次将仿生机器人用于搜救场合......”

“你说,他们会不会进化出自我意识?”

“或许会呢......但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渐渐地,我闭上了双眼。

最后一秒,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傻子身上。

它的嘴里咬着一块人造皮肤。

上面写着——LEVI-10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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