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很瘆人。
残破的贴胸甲,摇摇欲坠的铁头盔,包裹着我腐烂的身躯。在我那僵硬的右手上,是一把半旧的附魔铁剑。我是一名战士。
曾经。
我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在远处看见过我的同类残杀村民,然后又被铁傀儡消灭。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在这漆黑的山洞中,我常常回忆我的过往。就是二十年之前的那份风光。我不会值得被人铭记,也不值得被别人铭记——一个城市中的卫队分队长,又怎么会有和那些在外杀敌,维护安全的大将军们相提并论?所谓风光,只不过是普通的草中那一株窜的高一点的罢了。那时的我,穿着全身的附魔铁套装,拿着附魔铁剑,在城中转来转去。在我们这个分队的营地附近,住着一个孩子和他的父母。这个孩子有着蓝紫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浅棕色的皮肤。他很活泼,经常来我们的营地里玩。我们也教会了他一些防御术与剑法、弓法。他天赋异禀,很快就学会了这些技巧。但除了他,剩下的生活也是平淡的了。
这样的生活,在一次灾难面前戛然而止。白眼睛的神,对我们出手了……
那是一个比平时更黑暗的夜晚。城中灯火葳蕤,无力的抵抗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但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谈笑风生,活在那虚无的灯红酒绿中。我们在黑夜中巡逻,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当我们经过一座没有点灯的屋子时,恐惧立刻涌上了我的心头。房子里有异样!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壮起胆子,向窗户中看去。三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血色的眼中,是嗜血,是疯狂。他们冲向了门,几秒钟的功夫,门上就多出了几条裂纹。我立刻招呼我的队友,排成防御阵型,准备击杀他们。
门被暴力的破开,一只感染者(暂时就这样叫吧)冲了出来,我挥剑向他的头砍去。殷红的血液带着诡异的绿与令人作呕的腥臭,撒了一地。后面的几只感染者一股脑地冲来,小队的其他成员立刻冲上来,一阵劈砍,团灭了感染者。此时我们才发现,城中已经乱成一片。感染者到处在追逐人类,铁傀儡在攻击感染者,也不断有人被感染者追上,惨叫声与嘶吼声响成一片。我们迅速加入战斗,尽己所能救出幸存者。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向外齐射,红石大炮的嘶嘶声让人胆寒。城外也有感染者!不经意间,我抬起头,看向天空。此时的月亮,早褪去了它本来的皎洁,闪烁着恐怖的血红……
城墙撑不住感染者与一种奇怪的绿色生物的攻击,开始崩塌。可好在那位将军与他手下的士兵训练有素,直接把攻击挡在外面,杀死了城外所有的感染者。
城中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我们带着找到的二十多个幸存者——那个孩子也在其中,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死了。他的眼中,映出了所有人的恐惧。他没有哭,也许是他的坚强,也许是他被吓傻了。我们与其余几只巡逻队会和,说好明天一早就出城,转移到另一座城。
过了许久,金黄色的日光驱赶了黑暗,天地都被笼罩在一片美丽的碎金中。我们修好了自己的武器,准备出城。此时我们惊喜地发现感染者在阳光下会燃烧起来,但也有士兵变成的感染者,因为带着头盔,所以不会被太阳灼伤。
我们的行进速度不快,但还是有不少人掉队。我们不会在意,毕竟后面的队伍会吸收他们的。我们剩余的幸存者,在城外的大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我们不休息,饿了就吃吃面包,喝喝蘑菇煲。就这样,当我们好不容易来到离我们最近的城,却发现这里已经是残垣断壁——感染者早把城市变为了一座空城。我们只好加快速度,继续赶路。
黑夜再次将我们覆盖。旁边的树林中,冒出了一双双血色的眼睛。
一场战斗,正式打响。我们边打边撤退,想和后面的队伍会和之后再反击。突然,我看见了远处隐约的灯光。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拼死一搏,冲向那个城市。
我们加速行军,一行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远处跑去。终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座架在悬崖上的木桥。我环顾四周,却只剩下了两名队员和那个孩子。
两名队员奋力地劈砍着,直到武器碎裂,被淹没在一片尸海之中。他们为我争取了时间。我快速跑上桥,抱着孩子向对面冲去。
老朽的桥面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就在桥的中间,一只黑色的生物抱着一只绿色的生物突然出现在桥上。黑色生物放下绿色生物后就消失了。绿色生物闪烁着,膨胀着,轰的一声炸开了。在爆炸之前,我竭尽全力将孩子扔向了对面的水池中——他会游泳,不然我才不会这样做。
我飞回感染者面前,闭上眼睛,任凭他们撕咬我的身躯。桥,断了。
当我再度站起,我就从断桥对面那个孩子恐惧的眼神中看见了无数血红的眼睛。
那个恶魔最后被一抹金光打败。我们的力量被削减,在夜晚,我们会出现,但眼神是空洞的。只有在血月之时,我们的力量才会回来,眼中会生出血红。
这就是我的故事。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还活着吧?他叫史蒂夫。
旁白:一阵脚步声从洞口进入。他回头一看,干枯的脸上透出的是一丝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