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心中念头千转,右手树枝举在半空,却劈不下去,一抬眼看见苗人凤手中长枝斜在身前,却不上撩,月光照在苗人凤脸上,只见他双目紧闭,依稀有三分苗若兰的模样,胡斐心中一动,右手挥动树枝,连点苗人凤身上天突、中府、灵虚、紫宫、鸠尾、中脘六处大穴。
苗人凤只觉身上这六处穴位同时一麻,登时全身无力,右手树枝拿捏不住,掉下山崖去了,双腿勉力支持,才不致跌倒,耳中听见胡斐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胡斐不孝,对不起我胡家列祖列宗。”苗人凤听他如此言语,心中一惊,睁开眼来,只见胡斐右臂一伸,手中树枝插向身边崖壁,他心中悲愤,这一下向尽了全身劲力,那树枝“哧”的一声,一小半已入岩壁,胡斐手腕一抖,树枝从中间断开,还露在崖外一小节。
苗人凤想开口询问,但苦于要穴被点,全凭胸中一口气支撑,才不致跌倒,哪里说得了话,胡斐将半截树枝扔下山崖,望着苗人凤,当下两人四目相对,过得半晌,胡斐叹了口气,对苗人凤抱拳道:“苗大侠,杀父之仇我已无望再报,但请您得知,在那厢房之中,晚辈实不知令嫒在床上,当时情势紧急,却并非我有意轻薄于她。”说完双手连动,解了苗人凤的穴道。
苗人凤内息一顺,立时站稳,问道:“你是胡一刀的儿子?”胡斐听他声音发颤,关切之情露于言表,当下不敢隐瞒,忙道:“晚辈胡斐,胡一刀正是先父。”苗人凤一听,呆了一会儿,随即仰天长啸,泪流满面,他这笑声在群峰间来回飘荡,只震得山峰嗡嗡直响,他在纵声长啸之际,已感到脚下巨石,晃动得更加厉害,原来他这一笑,将巨石下面的砂石又震掉了一些,巨石立刻就要掉了,苗人凤当下止住笑声,伸手去扶崖壁,胡斐也是一手扶着崖壁,才勉强站稳,苗人凤对胡斐道:“你父亲当初虽非我所杀,但也因我而死,现在我自当舍命救你。”
胡斐正欲开口,苗人凤伸手抓住他双肩,对他道:“多说无益。”说完大喝一声,全身劲力运于双臂,将胡斐向上一抛,胡斐只觉一股狂风巨涛般的大力推向自己,身体便像离弦之箭直冲上去,待得冲上四五丈时,势头才稍弱,胡斐忙展开轻功,手足并用往上爬去,他往上爬了几丈,心中已然明白,若胸中这口气一松,就会立即摔下山崖,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就看自己能不能一鼓作气攀上岩石。
就在离岩石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胡斐内息用尽,要向上半分也是不能,胡斐心想:“我命休矣!”就在身体停顿的一刹那,胡斐看见身前半步的地方,有一根突出来的树枝,伸手刚能够到,忙伸手去抓,但就在这一瞬间,身体已向下溜了半寸,他眼见够不到,当下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手臂猛地暴长一寸,五指紧紧地抓住树枝,借势一跃,上了岩石,待向下看时,哪里还有半点苗人凤的身影。
苗人凤抛胡斐上去时,脚下用力全借在这巨石上,一时间恰似十多人同时踩在上面,数万斤的巨石再也支撑不住,滚下山崖去了,苗人凤趁巨石下坠之势还未形成,忙提气一纵,这一纵本能够上胡斐插在崖壁上的树枝,但他穴道方解,抛胡斐那一下,劲力用得过猛,已损伤了经脉,竟然差了半尺,苗人凤急中生智,趁身体还未开始下坠,忙运劲于手,顿时十指如钩,一把抓进了山壁的厚冰之中,那层冰在山壁已结了上百年,本已极厚,苗人凤这一抓竟没触到石块,他双手宛如钢铁浇铸一般,稳稳钉在崖壁上一动不动,但那冰冻了一百多年,早已坚硬如铁,苗人凤这一抓之下,十指立刻血肉模糊,苗人凤背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号,所经历的奇变异险,不知有多少,但那些都是与人相斗,尚有图可为,而这次是与天抗争,纵然一身功夫也无计可施,只得紧紧抓住冰壁不敢放松,苗人凤先前在玉笔峰上大战一场,后来又与胡斐相斗,内力已是大损,又伤了经脉,这时内力全运于手上,就连开口呼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