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我不确定十年以后我曾经深深坚定过的男人是否还会在我身旁,我不确定我们往后是否会出现吊诡的现实,我不确定的太多、太多。我尽可能不去想,不去自我判断,我只坚定着现在的执念,即使十年以后的我们遥遥相望,彼此心里也深藏着一段若有似无的感情,人生最重要的或许就是一段最纯粹、最美好的回忆,所有的美好拼凑在一起的回忆组成了色彩斑斓的人生,永不后悔。
“醒醒。”
“唔…到了…”我可劲儿揉着困乏的眼睛,张望着四周。
“呵,都流口水了。”我还未抬手,他先下手为强的伸出手指,替我轻轻擦去嘴角的液体,我的目光不由分说的落到他的肩膀上,那里残留着一小摊澄澈的阴影,我羞得立刻低下头去,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出“对不起”。
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拉过我的胳膊,下了地铁,一路上,他一直没有松开握着我胳膊的手,就像一个有担当的兄长对我最好的温柔,又像一种逐渐形成的习惯。空荡荡的地铁站出来以后是极为空旷却宽广的马路,午后热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远处的高楼公寓影影绰绰的映现在我的瞳底。恰好,迎面而来一辆出租车,他招了招手,我们钻进后座,他关上门,冲前面的司机说:“泗溪庭园。”
车子起步了。我趴在车窗外看着空落落的风景往后退去。我突然想起了那张身份证,顺带提了一嘴:“你不是住那个…杨浦?”
“嗯,婚房是在那里的。住了大概六年吧,现在那里的房子已经被我租出去了,那里的东西能卖都卖了,这里会是新的开始。”他说的很轻,轻到像在对着我说的枕边耳语。
前面传来司机的接话——“泗溪庭园去年刚竣工的,听说是动迁安置房哦,真羡慕你们本地人, 哎,不像咱们外乡人。”
他双手抱胸,轻笑:“呵呵,师傅老家哪儿的?”
“宿迁。”
“其实都是为了生存,为了老家的媳妇和孩子,哈哈,我理解。”
“见笑,我奔三的人了对象都没。”
“哦?”他饶有兴趣的凑过去,闲闲的道,“我九零年的呢,不过不瞒你说,离了,现在就整个给人看笑话,哈。”
“哎,我就比你小两年,瞧我这一直往外跑的命,比你沧桑十年,呵呵…你别担心,就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正合现在小女生意,好的多的是,别急。”
他可真会唠嗑,我不服的嘟起嘴。没想到接下来他就拿我开涮:“我身边这小孩那才叫细皮嫩肉的哦,还未成年,哈哈。”
我立马警觉的转过头去,刚好撞上他富有深意的目光,又不知道如何反驳,脸很快烫成烤山芋,只能犟犟的扭过头去。
司机爽朗的笑起来:“您侄子吧?”
我俩相互一愣。我刚张嘴,还没发出声,他抢先回答:“是是,我侄子…”接着,他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的暗笑。
“哎,祖国的未来都靠这群小孩咯,哦,前面在施工,右转抄近道行么?”
“行。”
那一幢幢崭新的楼房映入我的眼帘,与此同时,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跟从晚凉的指引,车子驶入小区,在一幢贴着数字8的牌号的楼前停住。晚凉掏出钱,一边递给司机一边热情的吆喝:“加个微信呗,哥们,哈哈,改天出来喝酒…”
我急匆匆的去把他往外推搡着——“好了走了啦!三叔…大人们都等急了快走!”我特地把“三叔”这个称谓嗓门加大,也是为了报复他刚才擅作主张认亲戚的“可耻行为”。无奈,他没要到别人的联系方式,伴随着司机一阵爽朗的笑声,汽车绝尘而去。
“你这孩子…”
他还没埋怨我两句,我当机立断甩给他一个白眼,可能我此刻的眼神杀气太重,使得他乖乖闭上嘴,换上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并且伸出手要抚向我的头发,“好了,乖侄子…”
“去,”我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掌,“谁是你侄子。”
我跟着他走进电梯,他摁了八楼的按钮,我拘谨的没有去看他,只是视线不停的游离起来,时不时的停留在他垂下来的双臂上,那里青筋横生。电梯门开了,我仿佛下意识的去抓住他的衣角,他没有拒绝,所以此刻的我就特别像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这幢楼一梯两户的风格,他掏出钥匙,转动了几下便开了门,一股新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夹带着茉莉的香气,我学着他的样子弯腰换鞋,可是没有我的拖鞋,所以我尴尬的立在玄关处,望着家里的摆设。左边是很宽阔的客厅,白色的真皮沙发看不出一丝灰尘,茶几上只摆着一盒抽纸,尽管它歪歪斜斜,但依旧看着很整齐,背投液晶电视旁是关闭着的落地窗,此时的晚凉仿佛习惯似的走过去,把落地窗展开,阳台的光顿时走了进来。玄关直走的尽头是洗手间,右手边是开放式厨房,正对着我的料理台角落摆着两盆装饰小花,料理台外面正对着长方形的餐桌。
“还站着呢?”
他的声音把我的视线瞬间拉了回来,紧接着,他打量了一下我,匆匆走过来,蹲在玄关的鞋柜前,很快,递给我一双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我接过,忙二话不说的拆开,套上去。
“抱歉,先穿客用的吧,等下次我会给你买。”
我忽的抬起脸,睁着眼,吧唧吧唧瞅着他,他说他会给我买,他说下次,换一种说法,我还有机会来他家,这让我又惊又喜。忙低下头轻声道谢,跟着他走进屋里,他对我说:“你先休息会吧,我去买菜。”
“嗯。”
“有事打我电话。”
“好。”
他冲我笑了笑,便走出了屋子。留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家,我四下走动着,厨房的对门是卧室,中间一张双人床整整齐齐铺着被子,落日余晖透过薄纱窗帘铺了进来,飘窗上摊着一块毛绒毯垫,旁边是书架,书架上整齐的立着几本文学书刊。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定格在那张床上,那里一定极其柔软舒适,像梦的摇篮,我像被深深吸引住了似的一头扑进床里,把脸深深嵌进去,有阳光的味道,暖融融的,也夹带着他身上浅浅的古松芬芳甚至荷尔蒙甜甜的气息。如果我能一直闻着、闻着、睡着,该多好。真好,我睡了他的床,四舍五入——我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