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家老宅子,处在田墩下村北村中心位置,三十年多前就彻底倒了,每次经过,见到那些个残垣断壁,志刚心里不免阵阵凄凉。想起1976年过逝了的爷爷,和1982年去世了的爸爸,还有改嫁他乡的妈妈,眼泛泪光,心酸不已。
志刚父母亲结婚于一九六八年,志刚出生在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小志刚生在老宅子里,生时哭声响动四邻,村里接生的四奶,经常给村民绘声绘色描述了志刚的不凡,哭声宏亮,心窝有痣,左手断掌,体重八斤,种种异处,田墩村多年少见。
志刚的出生,给老宅子带来无尽的欢声笑语。志刚奶奶,早在一九五八年已过逝,老爷子大名应统,十数年来,茹苦含辛,凭借祖业,独自拉扯两女两男,长大成人,殊为艰苦。大女领养自外村,及笄年华,早早嫁出。
多年来,老爷子眉头重锁如山,硬生生憋出一个“川”字。自从大儿子结婚后,老爷子眉头才渐渐舒展,及至长孙志刚出生,老爷子心情大好,花了巨款酿了一百多斤甜米酒,北村南村全送了,送了五十多户人家。
那个老宅子,处在村里中心位置,是民国时祖上留下的产业,高墙大院,瓦房主屋三间,坐西向东,中间为客堂,北间为主人房,主人房东面还连一间偌大的厨房。
东面相对,坐落着一条三间泥砖草屋,坐东向西,与主屋遥遥相对,中间是十二米见方的天井,收成季节,晒着稻谷/花生/红薯块。
志刚父母,居右厢房,左厢房是主人房,是爷爷卧室。志刚的叔叔与小姑就住东面的茅草房里。老宅子大门向北,门外进出地方,开阔宽敞,路边地面,长着木菠萝/龙眼树/黄皮树,等等。
老宅子南北巷道很窄,挑着担子,只有侧身而过。志刚一直纳闷,为啥祖上建房,择村中心,出入困难,不便多多,亲友来往,怨声载道。
志刚上世纪八零年代,跟从小姑去了县城,在外读书就业,娶妻生子,和村中父老乡亲来往日少,渐渐生疏,加之小叔外迁城镇,村中直系亲属落零,成年后,每年回村不超两次,一次清明一次除夕,来去匆匆,完事便走,从没过夜。
自从有了建设新农村的号召,志刚也东凑西借,在村里建了新房,回村日多,渐渐熟络,与村中老人交谈中,终于理解祖上想法与行为。
志刚祖上,清末民国,是村中富户,排名三甲之内,田墩上村下村,广有田亩,有一两百亩之多,上下村有房产多座。
因祖上迷信,风水先生又怂恿不断,加之上村户寡,盗匪来时,难以周旋。民国年间,由上村搬回下村老宅,其实上下村,同姓同宗同祖,近亲旁支,互相杂处,常来回搬家,不分你我。
清末民国,匪患严重,土匪盗贼,多如牛毛,村中地主富户,村中央择地居住。佃农雇农,家无长物,围拱四周,盗匪来时,损失不大,外层呼叫,内有准备,盗匪往往无功折返,遇到村里硬茬,还有死伤。
志刚明白,择中而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又是现实的需要。